特高课监狱的后院,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味与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阳光被高大的围墙遮挡,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铁丝网,落在布满污垢的地面上。
老李头佝偻着背,双手端着沉重的簸箕,一步步缓慢地挪动着脚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头发花白而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看起来麻木而迟钝,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早已习以为常。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如同擂鼓一般,几乎要冲破胸膛。簸箕底部,那枚沾满粥渍、灰尘与血污的骨质纽扣,看似毫不起眼,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线,也灼烧着他沉寂已久的心。
他不是什么普通的民夫杂役。
三十年前,他也曾是一位热血沸腾的青年,怀揣着报国的理想,加入过反抗压迫的队伍。只是岁月无情,连年的战乱与残酷的现实,磨平了他的棱角,也击碎了他的梦想。战友的牺牲、家人的离散,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麻木寡言的老头子。他把过往的热血与理想深深埋藏在心底,靠着在特高课做杂役混口饭吃,日复一日地忍受着日军的呵斥与欺凌,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今天早上,在那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遇见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年轻人。
年轻人浑身是血,伤口狰狞可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却有着一双异常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不屈的火焰与对家国的忠诚。当年轻人用尽全力,发出微弱的求水声,又用口型无声地说出“纽扣”二字时,老李头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
那眼神中的坚定与恳切,那无声却有力的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唤醒了他埋藏在心底三十年的热血与良知。他知道,这枚纽扣绝非凡物,它承载着这个年轻人的希望,或许,还承载着更多同胞的命运。
老李头端着簸箕,走过巡逻日军的身边。日军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麻木迟钝的样子,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离开。老李头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异动,心脏却跳得更快了,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终于,他走到了监狱后方的垃圾集中处。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堆肥坑,堆满了监狱的生活垃圾与污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周围没有日军看守,只有几只乌鸦在坑边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老李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便借着弯腰倒垃圾的掩护,飞快地伸出右手,指尖在簸箕底部一捞,精准地捏住了那枚纽扣。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捏着纽扣的力道却异常坚定。
他迅速直起身,将簸箕里的垃圾全部倒入堆肥坑,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纽扣表面明显的粥渍和灰尘,将其紧紧攥在手心。纽扣的骨质表面带着一丝余温,那是马云飞身体的温度,也是信仰的温度。
攥着纽扣,老李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办?
交给日本人?他几乎能想象到,日本人发现纽扣的秘密后,会如何疯狂地搜捕,如何残酷地对待那个年轻人,如何将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斩尽杀绝。他更能想象到,一旦日本人的计划得逞,将会有多少同胞死于非命,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他绝不能做汉奸,绝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自己留下?他一个手无寸铁、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被困在这特高课的牢笼里,就算知道了纽扣的秘密,又能做什么?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枚承载着希望的纽扣,变成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不行!绝对不行!
他必须把这枚纽扣送出去,送到能真正发挥它作用的人手中!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清晰起来。他想到了一个人——老吴。
老吴是一个农民,每天下午都会赶着驴车来特高课收泔水,用来喂家里的猪。老吴为人憨厚本分,性格耿直,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有着最朴素的家国情怀。他曾不止一次在私下里对老李头抱怨日军的残暴,说过“要是有人能收拾这些小鬼子就好了”之类的话。
或许,老吴能帮上忙!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生长。老李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重新恢复了那副麻木迟钝的样子,端着空簸箕,慢慢走回自己的住处——一间位于监狱角落的狭小棚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老李头来说,如同煎熬。他坐在棚屋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那枚纽扣,手心的汗水将纽扣浸湿,又被体温烘干。他时不时地看向门口,盼着下午快点到来,盼着老吴能准时出现,又怕计划败露,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下午三点左右,一阵熟悉的驴车“吱呀吱呀”的声响,从监狱大门方向传来。老李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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