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这深宫里最奢侈的东西,它往往诞生于共同的秘密,而非甜蜜的誓言。”
揽月轩内,那件被“月华酿”浸透的妃位礼服,被沈妙秘密地收在了一个檀木盒子里,没有交给任何宫人清洗。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酒香与奇异药味的冷香。
玲珑被自家娘娘这诡异的举动弄得心里发毛:“娘娘,这衣裳……不处理了吗?留着怕是会惹人闲话……”
“就是要留着。”沈妙盯着那木盒,眼神锐利,“这是证据。”
【谢明月摔得那么‘巧’,酒泼得那么‘准’,这酒若没问题,我把名字倒过来写!】她内心冷哼。那晚萧彻看似偏袒她的处置,实则轻拿轻放,仅仅禁足半月,更像是一种……稳住对方的策略。他一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玲珑,你之前说那酒有异香,像茉莉又带药味?”沈妙追问。
玲珑用力点头:“没错娘娘,那味道很特别,闻着有点上头,奴婢当时离得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沈妙蹙眉沉思。【茉莉……药味……西南……】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她记得曾在某本杂谈上看过,西南边陲某些部落擅用草木制药,其中有些特殊的香料和药物,混合使用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能于无形中影响人的心智。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那“月华酿”,恐怕不是简单的助兴酒,而是加了料的!谢明月,或者她背后的靖安侯府,想用这种东西来控制萧彻?!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必须证实这一点!可太医院人多眼杂,她信不过。忽然,她想起一个人——那位曾在她被巫蛊陷害时,萧彻派来为她诊脉、口风极紧的老太医。
她立刻铺纸研墨,用极其隐晦的措辞写了一封短信,只说自己偶得一种西南奇香,觉其味道特殊,想请教太医此物特性,附上了一小块从那件礼服上小心剪下、沾染了酒渍的布料,让玲珑设法秘密交给那位老太医。
玲珑领命,揣着信物,如同做贼般溜出了揽月轩。
等待回音的时间格外漫长。沈妙坐立难安,一边要处理日常宫务,应对各方试探(尤其是来自太后那边,看似关切实则打探的问候),一边还要提防映月阁那边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谢明月虽被禁足,但她宫里的动静却一点没少,太医、宫女进出频繁,仿佛她真的受了天大委屈,一病不起了。
【装,继续装。】沈妙内心鄙夷,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三日后,老太医的回信终于由玲珑悄悄带了回来。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用极细的墨笔画了几株形态奇特的草木,旁边标注着它们的名字和特性。沈妙一眼就认出,其中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形态与茉莉有几分相似,旁边赫然写着——“迷心草,产自西南深谷,其花香气与茉莉近似,久闻可致人精神恍惚,依赖成性。若与‘醉魂藤’汁液混合,则效力倍增,可于潜移默化间,乱人心智,操控其行为。”
图纸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墨迹尤新:“此二物混合之气味,微带腥甜,遇银则色黯。”
沈妙拿着图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果然!谢明月献的酒,根本就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她们想用这种东西,控制大晟的皇帝!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这不仅仅是后宫争宠,这是谋逆!是动摇国本!
她立刻找来一根银簪,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块保留着酒渍的布料。果然,银簪接触酒渍的地方,迅速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
证据确凿!
【怎么办?立刻告诉萧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他会信吗?仅凭一块布和一张太医的图纸?谢明月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我栽赃陷害!而且,那老太医……会不会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不说,萧彻可能持续被那药物影响,后果不堪设想;说了,没有铁证,打草惊蛇,自己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殿外传来通传——皇上驾到!
沈妙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将图纸和布料塞进袖中,刚站起身,萧彻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臣妾参见皇上。”沈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规规矩矩行礼。
“平身。”萧彻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径自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下,“朕听闻,你近日在处理宫务上,颇为辛劳。”
【听说?听谁说?谢明月那边的人,还是太后的人?】沈妙内心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为皇上分忧,是臣妾本分,不敢言辛劳。”
萧彻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谢才人禁足已有几日,映月阁那边,可还安分?”
沈妙心中一动,斟酌着词语:“回皇上,映月阁一切如常,只是谢妹妹似乎……忧思过甚,太医时常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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