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三年,翠微宫含风殿。
药石的苦涩气息浸透了每一寸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李世民能清晰感觉到生命正从这副衰老的躯壳中流逝,耳边是皇子与重臣们遥远而模糊的哀泣。开创盛世,四夷宾服,却终究逃不过这最终的归宿。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
剧烈的头痛,如同颅骨被生生劈开。
像是被尉迟恭的钢鞭砸碎了颅骨,又像是玄武门那个清晨,兄长李建成冰冷的箭簇擦过额角的灼痛。
无数纷乱的画面在黑暗中冲撞——巍峨的咸阳宫,父皇嬴政如山般威严的背影,士子们诵读儒经的朗朗声,还有……上郡的风沙,边塞的孤月,以及一封带着死亡气息的……诏书!
“公子?扶苏公子!”
一个沉浑急切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撕裂出来。
李世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粗粝的军帐顶,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尘土的味道,带着边塞特有的苍凉。他正跪坐于席上,双手微颤,捧着一卷展开的帛书。那上面冰冷的篆字,如同烧红的铁水,烫进他的眼底:
“……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
赐死?!
朕……成了公子扶苏?!在这个接到赐死诏书的时刻?!
属于扶苏的、温厚仁弱的人格如同潮水般涌来,那是一种被至亲抛弃、信仰崩塌的彻骨寒意,几乎要冻僵他的四肢,让他只想匍匐在地,痛哭领命。
但下一刻,属于天可汗李世民那睥睨天下的灵魂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荒谬!
沙丘之变!赵高李斯!矫诏立胡亥!
这段在后世史书中被引以为戒的惨痛教训,他李世民岂能不知?!岂能重蹈覆辙?!
“公子!”面前,那位甲胄在身、浓眉紧锁的魁梧将领单膝跪地,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决绝,“陛下使臣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请复请,复请而后死,未暮也!”
蒙恬!是蒙恬!
复请?然后像历史上那样,在等待和犹豫中迎来真正的死亡?
李世民(扶苏)低垂的眼睫剧烈一颤。不!他经历过兄弟阋墙,经历过刀兵加颈,更经历过先发制人的玄武门!岂能将性命寄托于敌人的仁慈?!
他缓缓抬起头。
帐内光线昏暗,却清晰地映照出他脸上神色的变幻。那份属于扶苏的文弱、悲戚与茫然,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沙尘,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寒,一种执掌生杀、洞悉一切的锐利帝王之威!
这目光扫过,竟让久经沙场的蒙恬心头一凛,劝谏的话语卡在喉间。
帐中并非只有他们。不远处,那名手持节杖、代表皇帝威严的使者,正站在那里。他下巴微抬,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悲悯,以及一丝几乎掩饰不住的催促与得意。
“扶苏公子,”使者的声音响起,带着官腔特有的拿捏,打破了帐中凝滞的气氛,“陛下天恩,赐公子全尸,此乃莫大恩典。公子素来仁孝,还不速速领诏谢恩,莫要辜负圣意,也莫要让臣等为难啊。”
谢恩?领死还要谢恩?
李世民(扶苏)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像是猛兽在扑食前,露出的森白利齿。
他没有看那使者,而是抬手,用力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扶苏温和与某种冰冷质地的沙哑:
“……头疾……发作……”
此言一出,蒙恬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使者更是眉头紧皱,脸上那点假慈悲瞬间消失,只剩下不耐与轻蔑:“公子!事已至此,拖延又有何益?莫非真要抗旨不……”
“遵”字尚未出口!
异变陡生!
李世民(扶苏)那原本因“头疾”而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如同蛰龙惊起,潜蛟出渊!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双手抓住那卷代表皇帝意志、决定他生死的帛书,猛地向两边一扯!
“嗤啦——!”
清脆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军帐中轰然炸响!
价值不菲、象征着无上皇权的诏书,在他手中被粗暴地撕成两半,如同丢弃污秽的垃圾般,被他随手掷于冰冷的地面!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帐内所有人,包括蒙恬,全都惊呆了,瞳孔骤缩,呼吸停滞。撕毁诏书?!这是形同谋逆!诛九族的大罪!
使者脸上的得意和假慈悲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置信,他指着李世民,手指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你……扶苏!你疯了!你竟敢撕毁诏书?!你这是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
“我有何不敢?”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使者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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