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日如同巨大的熔炉,无情地炙烤着漳水两岸的焦土。巨鹿战场已彻底沦为血肉磨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息,连蝉鸣都被金戈铁马之声彻底淹没。
王离扶着一面残破的盾牌,站立在主营垒最高的望楼上。他肩头的箭伤草草包扎,渗出的鲜血已将半边甲胄染成暗红。目光所及,楚军如同赤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秦军防线。营垒外围的壕沟早已被尸体填平,木制的栅栏多处燃着黑烟,每一次楚军冲锋,都伴随着守军绝望的怒吼和濒死的哀嚎。
“将军!左翼第三壁垒失守!赵校尉战死,所部三百人……无一生还!”一名浑身是血的军侯踉跄着跑来,声音嘶哑得几乎泣血。
王离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边军老卒,每一个名字他都记得。他们本应戍守长城,抗击匈奴,如今却在这内战的泥潭中毫无价值地消耗。
“右翼情况如何?”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章邯将军那边压力稍轻,但楚军攻势太猛,他那边也抽不出援兵了。将军,我们……我们还能守多久?”
还能守多久?王离望向西方,那是咸阳的方向。他想起临行前,那位年轻秦王沉静而充满信任的眼神,想起那份要求他“伴败诱敌,保存实力”的密令。每一步后退,都伴随着麾下儿郎的牺牲,都是在用鲜血执行着一个宏大而残酷的战略。
“传令,”王离的声音陡然变得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惨烈,“放弃所有外围残存壁垒,焚毁带不走的辎重!全军收缩至主营及东、北两处高地!深挖壕沟,设置拒马,把所有弩机都给我集中到前沿!告诉将士们——这是我们最后的阵地!背后就是太行山,无路可退!要么守住,要么死!”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断臂求生的豪赌。放弃外围,意味着彻底失去腾挪空间,将自身完全暴露在项羽的兵锋之下,但也意味着能将最后的力量凝聚成一点,成为一颗最难啃、也最能消耗楚军锐气的钉子。
当夜,秦军营垒火光冲天,那是焚烧辎重的浓烟。撤退的过程惨烈而有序,殿后的部队几乎全部战死,用生命为主力收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当黎明来临,楚军发现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绵延的壁垒,而是三座如同刺猬般森严的坚固据点。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咸阳天策府,气氛同样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巨大的河北沙盘前,张良将一枚代表楚军主力的赤色旗帜,重重地插在巨鹿位置,周围则散布着几面代表诸侯联军的杂色小旗,它们远远围观,纹丝不动。
“陛下,王离将军已按计划放弃外围,焚毁辎重,集中兵力固守最后三处据点。”张良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项羽攻势未减,但王将军收缩防线后,抵抗强度增加,楚军伤亡陡升。然……我军存量箭矢、擂石消耗巨大,若无变故,最多……最多再支撑十日。”
十日。这个词让殿内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蒙恬虎目含威,忍不住道:“陛下,是否让臣率北地骑兵出函谷,疾驰巨鹿?哪怕只能牵制部分楚军,也能为王离他们减轻压力!”
李世民站在沙盘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这小小的模型,看到那片血腥的战场。他看到了王离的决绝,看到了边军老卒的浴血,也看到了项羽那不可一世的兵锋。
“不。”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北地骑兵是我军最后的战略机动力量,绝不能轻易投入这个泥潭。此刻入局,正合项羽之意,他巴不得我们与他进行主力决战!”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张良和陈平:“子房,我们点的火,烧得还不够旺!陈平,我要项羽在三天之内,确信他的后院不仅起火,而且快要烧到他的眉毛了!”
陈平立刻领会:“陛下是想……伪造齐赵密约,坐实他们勾结断楚粮道之事?”
“不仅要伪造!”李世民语气森然,“要让他‘意外’缴获的,是田儋写给陈馀的亲笔信,上面要盖着齐王的玺印!信中要明确约定,趁楚军顿兵巨鹿,齐出兵断其粮道,赵则袭扰其侧翼,事成之后,共分楚地!此外,还要让项羽知道,齐国使者前往赵国的路线和接头暗号!”
张良补充道:“此计甚险,但可一试。项羽性烈,见此‘铁证’,加之粮道屡受袭扰,军中怨气已积压到顶点,必怒而东向!只是……此举亦将彻底激怒项羽,齐地恐遭屠戮。”
“田儋既然选择了对抗,就要有承受怒火的觉悟。”李世民语气平淡,却带着帝王的冷酷,“为了大局,有些牺牲,不可避免。”他看向沙盘上齐地的位置,目光没有丝毫波动。“执行吧。”
“臣,领旨!”陈平躬身,眼中闪烁着完成危险任务的兴奋光芒。
正当河北的阴谋与阳谋交织进行时,西面的威胁也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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