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渭水流域的湿暖气息,吹入咸阳宫室,却吹不散弥漫在天策府内的凝重。巨大的河北舆图上,代表项羽的赤色标记如同一团不断膨胀的火焰,已深深嵌入巨鹿周边,而代表秦军的黑色标记,则在漳水两岸艰难维持着几个孤立的据点。
张良手持一份刚从巨鹿前线送回,以特殊药水显影的密报,声音沉静如水,却字字千钧:
“陛下,项羽已破釜沉舟,九战皆捷,攻势如潮。王离将军所部依先前‘疲楚’之策,伴败数阵,已将项羽主力诱至预设区域。然……项羽之勇,冠绝当世,我军虽有意退却,损失亦是不小。章邯将军凭借营垒尚能固守,但形势已愈发危急。”
他修长的手指在巨鹿与齐、赵旧地之间划过:“更为可虑者,诸侯联军见项羽势大,皆作壁上观,壁垒林立,却无实质救援。我军若再退,恐防线全面崩溃;若不退,则有被项羽与诸侯联军合围之险。”
这消息让殿内一时沉寂。纵使早有“疲楚”的战略构想,但项羽这头猛虎的凶悍,依旧超出了部分人的预期。
蒙恬眉头紧锁:“陛下,是否需调整策略?王离、章邯所部乃我军精锐,若损失过重,即便拖垮了项羽,于我亦是伤筋动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御座上的李世民。他凝视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世虎牢关前,窦建德大军压境时的场景。形势不同,但那种千钧一发的压力,却如此相似。
“不。”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斩钉截铁,“战略既定,岂能因一时之挫而动摇?项羽攻势愈猛,其消耗愈大,后方愈空,与诸侯的间隙也必然愈深!此时退让,前功尽弃!”
他看向张良:“子房,依你之见,下一步,这‘祸水’该引向何方?”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指向地图上齐地:“陛下,齐国田氏,与项羽早有旧怨。且齐国富庶,项羽若久攻巨鹿不下,粮草难继,其目光必会转向东方。我等只需……再添一把火。”
“如何添法?”
“可令细作在齐地散播流言,言项羽破秦之后,欲仿效春秋旧制,裂土封王,然其意在尽收齐地富饶之城邑,分予其麾下嫡系将领,以酬其功。同时,亦可令细作在项羽军中散布,言齐王田儋暗通章邯,欲断楚军粮道。”
陈平闻言,立刻领会:“此计大妙!双管齐下,既可挑起齐人对项羽的恐惧与敌意,又可激怒项羽,使其疑心齐国。一旦项羽分兵东顾,或对齐地用兵,则巨鹿之围自解,我军压力骤减,且能令项羽陷入多线作战之窘境!”
“便是此理。”张良点头,“此乃 ‘驱狼斗虎,祸水东引’ 。不仅要让项羽这头猛虎在巨鹿消耗力气,更要让他去撕咬旁边的恶狼。我等,只需静待其两败俱伤。”
“好!”李世民拍案而起,“便依此计!陈平,散播流言之事,由你麾下之人执行,务必不着痕迹,使其自然发酵。”
“臣领命!”
“传令巨鹿前线,命王离、章邯,收缩防线,依托有利地形,继续坚守,务必保存有生力量,等待局势变化!告诉两位将军,寡人在咸阳,等着为他们摆酒庆功!”
战略既定,信使再次携带着密令,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危机四伏的巨鹿战场与暗流涌动的齐地。
数日后,陆贾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咸阳,带来了刘邦的最新动向。
“陛下,刘邦虽未明确承诺牵制项羽,但其言语间,对项羽专横跋扈已深为不满。”陆贾禀报道,“尤其对项羽可能独吞灭秦之功,极为忌惮。臣观其意,似在厉兵秣马,扩张地盘,其目标,恐是魏地乃至三川郡。”
李世民听完汇报,对张良笑道:“子房,看来你这‘祸水’,不止引向了东边,这西边的水,也有些浑了。”
张良淡然一笑:“刘邦,人杰也。其‘观望’之态,本身便是一种态度。他不动,对项羽而言,便是肘腋之患。待巨鹿局势明朗,无论胜败,下一个卷入漩涡的,必然是他。”
天策府的决策,如同投入历史长河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向远方扩散。
半月之后,河北局势果然开始微变。项羽虽仍在猛攻巨鹿秦军壁垒,但其军中已隐约出现粮草不继的传言,对壁垒之后“胆小如鼠”的诸侯联军,斥责与不满之声也日渐公开化。而在齐地,关于项羽意图吞并齐国的流言愈传愈烈,齐王田儋接连派出使者,与赵国陈馀、张耳等人联络频繁,一股暗中的合纵连横,似乎正在形成。
与此同时,关中大地,夏粮长势喜人,新政带来的秩序与生机,正一点点抚平战乱的创伤。
李世民站在咸阳宫的高台上,北望烽火连天的巨鹿,东眺暗流汹涌的关东。他知道,自己布下的棋局已然全盘激活。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决定天下归属的关键。而他手中的“贞观”之志,正需要在这铁与血的熔炉中,淬炼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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