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易主的消息,比驿马更快地传遍了关东大地。其引发的震动,远超一场简单城池攻防的范畴,仿佛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
首当其冲的,是名义上统辖此地的西楚霸王项羽。消息传至齐地军营时,项羽正为镇压一处士族叛乱而焦头烂额,酷烈的手段虽暂时压服了反抗,却也让齐地怨气更深。闻听申阳身死,河内尽归扶苏,他先是一愣,似乎难以置信那个在他印象中早已是过去式的“秦”竟敢主动出击,随即暴怒,手中的酒爵被捏得咯吱作响,殷红的酒液如血般从指缝渗出。
“扶苏小儿!安敢如此!”项羽虎目圆睁,声震营帐,凛冽的杀气让帐内亲卫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本王尚未找他清算巨鹿之役,他竟敢先伸手夺我之地!”(在他心中,所有原六国之地皆归其分封,自然也算他的地盘)
谋士范增捻着胡须,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精光,沉声道:“大王息怒。扶苏此举,意在试探,其心机深沉可见一斑。其兵锋未指向我核心齐地,亦未触及刘邦根本,独取河内这缓冲之地,既避免了同时与我等开战,又实实在在地拿下了一块要地。此刻我军深陷齐地泥潭,若仓促回师,恐前功尽弃,且让刘邦那厮捡了便宜。”
项羽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此时不宜两面树敌,但扶苏这种“虎口夺食”的行为,深深刺痛了他的骄傲和那不容置疑的权威。“难道就任由他在本王眼皮底下坐大?”
“非也。”范增眼中闪过寒光,“此刻不宜大动干戈,但不可不有所表示。可遣使严词斥责,令其退出河内,并加大对刘邦的逼迫,使其无暇他顾,更要让天下诸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霸主。待我彻底平定齐地,整合力量,再西向以雷霆之势,一举碾碎关中伪朝!届时,区区河内,不过囊中之物。”
项羽虽心有不甘,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但也知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策略,只得恨恨下令:“就依亚父!传令诸将,加快清剿,本王要在秋收前,彻底掌控齐地!再派项悍去河内,告诉扶苏,若不退兵,后果自负!”
与项羽的暴怒外露不同,栎阳汉王府内的刘邦,得到消息后,则是另一番光景。
他屏退左右,只留酂食其、曹参等核心几人,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微微眯起的眼睛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这个扶苏,不声不响,就把河内给吞了。韩信用兵,果然鬼神莫测,竟能兵不血刃……你们说说,他下一步,会打哪里?是北上威胁赵国,还是南下觊觎我的魏地,或者……东进去撩拨项羽的虎须?”
曹参忧心忡忡道:“大王,河内一下,其兵锋可直指我魏地侧翼,亦可南下威胁南阳。扶苏之势,已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之患啊!需早做防备。”
酂食其则相对冷静,分析道:“大王,扶苏取河内,看似威胁我等,实则也将自己置于项羽目光之下。项羽性烈,称霸之心正炽,岂能容他人在卧榻之侧酣睡?眼下,扶苏、项羽矛盾已显,我军正可借此机会,加速整合魏地,积蓄力量,坐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或可从中取利。”
刘邦眯着眼睛,嘿嘿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狡黠:“酂先生说得对。让他们先斗着,斗得越狠越好。不过,咱们也不能干看着。”他转向隋何,“隋先生,再劳你跑一趟,给咱们这位‘秦王’送份贺礼去,恭贺他旗开得胜。顺便……探探他的口风,看他下一步,到底想往哪儿走,对咱们,又是个什么章程。”
一时间,各方使者暗流涌动,目标直指河内怀县。项羽的使者带着问罪之师的傲慢,刘邦的使者怀着试探与算计,都将在这座新归附的城池中,与那位来自关中的“贞观”政权,进行第一次正式的正面碰撞。
而此刻的怀县城内,却是一片井然有序、生机渐复的景象。韩信入城后,第一时间颁布了《安民令》,宣布免除河内郡当年三成赋税,沿用《贞观律》,严惩趁乱劫掠之徒,迅速稳定了民心。英布所部虽然悍勇,但在韩信铁一般的军纪约束下,对百姓秋毫无犯,只是那冲天的煞气,依旧让怀县旧吏和百姓心生敬畏。
郡守府内,韩信正与张良(李世民已派其前来参赞军机)对着地图研判局势。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张良平静的面容和韩信冷峻的侧脸。
“军师,项羽使者项悍已在路上,想必是来兴师问罪。刘邦的使者隋何,恐怕也不日将至。”韩信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张良淡然一笑,成竹在胸:“意料之中。项羽色厉内荏,其主力被齐地牢牢牵制,无力西顾,此番最多口头逞威,挽回些颜面。刘邦则想坐山观虎斗,顺便试探虚实,看看能否从中捞取好处。陛下有令,河内已下,当以此为基,稳固防线,消化成果,暂不急于继续东进或南下,以免过度刺激项羽,引其全力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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