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的盛夏,在紧张与忙碌中悄然而至。黄河水奔腾不息,如同这片土地上正在涌动的变革浪潮,既带来滋养万物的生机,也暗藏着冲刷一切的威力。
怀县官署内,年轻的士子文鸢正伏案疾书。她面前堆满了卷宗,都是近日需要处理的田亩纠纷。作为汲县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县丞,她深知自己肩负的不仅是政务,更是陛下“唯才是举”新政的体面。
“文县丞,城南李氏与张氏又为水渠之事闹起来了。”老书吏小心翼翼地禀报,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位年仅二十的上官。
文鸢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坚毅的面容:“备车,我亲自去勘验。”
马车行驶在乡间土路上,文鸢翻阅着随身携带的《贞观律》简册。这是她最珍视的宝物,上面还有她密密麻麻的批注。车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她掀开车帘,只见一群儒生打扮的人正围在新建的官学外,对着墙上张贴的《科举纲要》指指点点。
“女子为官,成何体统!”
“科举不考经义,专重术数,这是要毁我华夏文脉啊!”
“《贞观律》竟说‘刑无等级’,简直荒谬!”
文鸢的手微微攥紧,但很快又松开。她放下车帘,对车夫道:“绕路走。”
在田间地头,她又是另一番模样。挽起袖口,踩着泥泞,亲自丈量土地,用清脆却坚定的声音向围观的农人解释新政:“老伯你看,按新颁布的《均田令》,你家多分的这两亩地,三年内是不用交税的......”
当她回到县衙时,已是黄昏。书吏送来一份请柬,是本地大族赵氏邀她赴宴。
“鸿门宴啊。”文鸢轻笑,却毫不犹豫地提笔在请柬上批了个“准”字。
与此同时,在河内各地,类似的故事正在上演。来自咸阳的士子们像一颗颗火种,在旧势力的猜疑和敌视中顽强地燃烧着。他们推行新法,整顿吏治,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修武县,士子王绩带人查封了当地豪强私设的刑堂,释放被非法拘禁的佃农。
州县,士子李明远顶着压力,将隐瞒田亩的县尉依法查办。
温县,士子周文在推行新式农具时,被保守的老农斥为“奇技淫巧”......
这些消息通过不同渠道,源源不断地汇向怀县郡守府,也传向了咸阳。
这一日,郡守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陆贾。他刚刚结束第二次出使刘邦的使命,奉命顺道巡视河内。
“文县丞的事,在咸阳都传开了。”陆贾与张良对坐饮茶,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听说冯劫的旧党联名上书,痛斥女子为官是‘牝鸡司晨’,要求陛下严惩。”
张良执扇轻摇,神色从容:“陛下如何回复?”
“陛下将奏疏留中不发,却在朝会上重赏了文鸢在汲县平反冤狱的功绩。”陆贾笑道,“倒是那些老臣,碰了一鼻子灰。”
“意料之中。”张良点头,“陛下要的不是循规蹈矩,而是能办实事的人才。倒是你这次出使,刘邦那边如何?”
陆贾神色转为严肃:“刘邦态度暧昧。他既想与我方结盟共抗项羽,又担心养虎为患。我离开栎阳时,他正在调兵遣将,看样子是想趁项羽无暇西顾,全力夺取魏地。”
“贪婪之辈。”韩信从门外大步走入,盔甲上还带着操演后的尘土,“他若敢犯我河内,末将定让他有来无回!”
“将军息怒。”张良为韩信斟了杯茶,“刘邦不敢。他如今四面受敌,西有我军,东有项羽,南有诸侯,正是最谨慎的时候。”
他转向陆贾:“倒是有一事,需你留心。近日河内各地儒生聚集,多有非议新政的言论。我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陆贾会意:“我这就去查。”
三天后的深夜,陆贾带回消息:各地儒生确实在串联,准备在秋闱之时集体发难,抵制科举。而背后的推手,竟是几个在“大索”中侥幸逃脱的冯氏余党。
“要不要......”韩信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不可。”张良摇头,“杀几个儒生容易,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陛下要推行新政,就要让这些人输得心服口服。”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既然他们要论道,那我们便与他们论一论。传令下去,十日后在怀县官学,举办‘河内论政’,特邀各地名士参加,共商治国之道。”
消息传出,河内哗然。
论政当日,怀县官学人山人海。台上,张良、陆贾安然就坐,文鸢作为新政的代表也位列其中。台下,以名儒周珂为首的数十位儒生正襟危坐,个个面色肃然。
“张先生。”周珂率先发难,声音洪亮,“老夫听闻咸阳欲行科举,取士不问德行,专考术数律法。敢问,这与秦之酷吏何异?岂不闻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场下一片附和之声。
张良不疾不徐,含笑回应:“周公所言极是。然孔子亦云:‘不教而杀谓之虐’。我朝推行《贞观律》,明法度,定章程,正是要先让百姓知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至于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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