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乌江两岸。江水呜咽着向东流去,带着深秋的寒意。
项羽勒马江边,重瞳扫过身后仅存的八百亲骑。连日奔逃,人马皆疲,甲胄上沾满泥泞与血污。龙且、季布等将领护卫在侧,个个面色凝重。
大王,渡江吧。龙且声音沙哑,江东子弟尚在等候。
项羽望着江面,只见零星几艘渔船在雾中若隐若现。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江面上回荡:八千江东子弟随我北上,而今安在?
季布驱马近前:大王,留得青山在......
不必多言。项羽抬手制止,你等可渡江而去。告诉江东父老,项羽......无愧于他们。
便在此时,江对岸突然响起号角声。浓雾中,黑色旗帜缓缓升起,一列列秦军弩手现出身形。王离银甲白袍,立马阵前。
项王,别来无恙?
项羽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秦军竟已提前在对岸设伏。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英布率轻骑从北面追至,将楚军退路彻底封死。东西两侧,韩信的步兵方阵正稳步推进。
十面埋伏,已成定局。
好一个韩信......项羽握紧长戟,指节发白。
雾霭中,又一支队伍缓缓行来。玄色旌旗之下,扶苏乘战车出现在阵前。他未着甲胄,只一袭深衣,与满身血污的项羽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隔江相望。
项王。扶苏的声音穿过江风,可愿与朕一谈?
项羽冷笑:成王败寇,有何可说?
朕欲与项王论一论,这天下该往何处去。
天下?项羽重瞳中闪过一丝讥诮,你不过仗着兵多将广......
扶苏摇头:若论兵多将广,项王当年拥兵四十万,诸侯莫不俯首。何以短短数年,便落得今日境地?
项羽一怔,竟不知如何作答。
项王可知为何韩信、陈平皆离你而去?为何英布、彭越纷纷叛离?扶苏继续问道,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非因他们背信弃义,而是项王刚愎自用,不能容人。
江风骤急,吹动项羽散乱的长发。他想要反驳,却发现扶苏说的句句属实。
为将者,当知止戈为武。扶苏语气渐沉,项王每战必屠城,每胜必坑卒。新安坑降二十万,襄城屠戮无遗类。可知这每一具尸骨,都是天下百姓的父兄子弟?
项羽浑身一震。这些往事,他从未放在心上。此刻被扶苏当面质问,竟觉心头沉重。
项王勇武,世所罕见。扶苏语气转缓,然治国平天下,岂能单凭勇武?你分封诸侯,却不知这天下历经五百年战火,百姓渴望的是统一安定,而非重蹈战乱。
这番话如惊雷贯耳。项羽踉跄后退,重瞳中第一次出现迷茫。他一生征战,所向披靡,却从未有人告诉他,为君之道,不在勇武,而在民心。
龙且急道:大王休要听他蛊惑!
项羽却恍若未闻。他看着对岸那个沉静的年轻人,忽然明白自己输在何处。不是输在荥阳大火,不是输在十面埋伏,而是输在......道。
寡人......他声音嘶哑,不懂这些。
扶苏轻叹:所以项王败了。
江雾渐散,阳光刺破云层。项羽望着对岸严整的军阵,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疲惫的亲兵,忽然放声大笑。
既如此,就让寡人最后教教你,何为西楚霸王!
他猛地转身,对八百亲骑高呼:下马!步战!
楚军残部纷纷下马,结成圆阵。项羽徒步持戟,站在阵前。
英布在对面看得热血沸腾,正要请战,却被韩信拦住。
这是陛下与项王之间的事。
扶苏默默看着江对岸。只见项羽一马当先,杀入秦军阵中。长戟翻飞,所过之处无人能挡。楚军残部紧随其后,竟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一战从清晨杀到正午。八百楚军渐渐倒下,最后只剩项羽一人独立江边。他身被数十创,血染战袍,仍以戟拄地,傲然挺立。
扶苏——他突然仰天长啸,楚人——交给你了——!
剑光闪过,血溅乌江。
江风骤停,天地无声。
扶苏默立良久,缓缓抬手:传朕旨意:以王礼厚葬项王,立祠祭祀。项氏族眷,一概赦免。楚地免赋三年,与民更始。
王离迟疑:陛下,这......
照办。扶苏转身,目光扫过众将,厚待对手,就是厚待自己。这个道理,你们要明白。
韩信躬身领命。他望着江对岸那具依然挺立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乌江之水依旧东流,仿佛在诉说一个时代的终结。
扶苏独坐帐中,案上摆着刚刚送来的战报:刘邦已正式归降,各地诸侯纷纷上表臣服。
他提笔蘸墨,在帛书上缓缓写下四个字:
大秦贞观。
帐外,暮色四合。一个时代随着乌江之水滚滚东去,而另一个时代,正从这血与火中涅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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