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十月初。咸阳。
当“北伐大军克定姑衍水王庭”的露布飞捷以八百里加急送入城中时,整座帝都沸腾了。从横门到章台宫,沿途挤满了闻讯涌出的百姓,人人翘首以盼,争相传告这前所未有的喜讯。
“赢了!彻底赢了!连匈奴老窝都端了!”
“韩大将军威武!陛下圣明!”
“听说连匈奴单于的儿子都投降了!”
“咱们大秦的疆土,这下该有多大啊!”
市井坊间,酒肆茶楼,处处洋溢着自豪与兴奋。太学的博士学子们更是激动不已,连夜撰写颂文,探讨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新内涵。商贾们则敏锐地嗅到了巨大的商机——通往北方草原的新商路即将打开,皮毛、牲畜、药材……无数财富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表象之下,帝国中枢的章台宫和石渠阁,气氛却要复杂、凝重得多。
章台宫,大朝会。
玄冕衮服的扶苏(李世民)端坐御座,接受百官朝贺。麒麟殿内,“万岁”之声如山呼海啸。但在一片歌功颂德之中,也不乏另类的声音。
在例行封赏提议(厚赏韩信、蒙恬、王离、苏角等有功将士,追封厚恤李疾等阵亡者)之后,便有老臣出列,言辞恳切中带着忧虑:
“陛下神武,将士用命,犁庭扫穴,功盖千秋!然,老臣闻之,漠北草原,广袤万里,非城郭之邦,其民逐水草,其性桀骜。昔者周穆王伐犬戎,仅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汉武倾国力以逐匈奴,虽卫霍之功,终未能郡县其地,反致海内虚耗。今我大秦虽获全胜,然得地不可耕,得民不可役,徒费钱粮以驻军,恐非长久之计。敢问陛下,于斯广漠之土,将何以治之?数十万大军久戍塞外,粮秣转运,民力疲敝,又将何以继之?”
此言一出,殿中不少官员微微颔首,显是亦有同感。胜利的喜悦之下,是实实在在的治理难题和国力负担。
扶苏面色平静,并未因这“不合时宜”的提问而动怒。他缓缓道:“爱卿所虑,实乃老成谋国之言。得地不可耕,然可牧马养羊,与我中原互通有无。得民不可役,然可导其向化,渐习礼仪,终为编户。至于驻军耗费……”
他目光扫过殿中武将班列:“匈奴新败,其魂未散。冒顿北遁,其心不死。此时撤军,前功尽弃。然大军久驻,确非良策。朕意:于漠南要地(狼居胥山以南、姑衍水流域),择水草丰美、地形险要处,修筑三五座坚固城池,以为镇北都护府治所及驻军大营。每城常驻精兵两万,辅以归附胡骑若干,平时屯田畜牧,战时机动出击。其余大军,分批凯旋,论功行赏,解甲归田,以苏民力。”
“另,”他看向文官队列,“于新占之地,设安北、定襄、云中(扩展)、乐浪(辽东) 等郡(暂定名),迁徙关内无地贫民、罪犯减等者及立功将士家属实边,每户授田(牧)百亩,免赋三年,官府贷给种子、牲畜。同时,广开互市,以我之盐、茶、布、铁,易彼之马、牛、羊、皮。选派良吏,推广教化,设‘宣化所’教其言语文字,授以耕作技艺。”
这一套“军事据点控制+移民实边+经济羁縻+文化教化”的组合拳,显然经过深思熟虑,非临时起意。殿中诸臣,无论文武,皆露出思索之色。既有军事上的稳固,又有经济上的融合,还有文化上的引导,比单纯的军事占领或放任不管,无疑高明许多。
“陛下圣虑周详,然则,匈奴降部众多,其首领、贵族如何安置?其部众如何编管?” 又一位大臣提问。
“凡投降之匈奴贵族,如稽粥之流,迁其入咸阳,赐予宅邸,授以虚衔,厚给俸禄,使其远离故土,消弭祸患。其部众,则打散安置于各新设郡县,与移民杂居,由秦吏直接管理。择其青壮骁勇、表现恭顺者,编入‘归义军’,随我军驻防或作战,以胡制胡。若有冥顽不灵、心怀叵测者……” 扶苏语气转冷,“雷霆手段,毋需姑息。”
朝议持续了整整一日,初步定下了北疆战后治理的框架原则。具体细则,则由萧何领衔,会同张苍、治粟内史、少府等衙门详细拟定。
石渠阁,夜。
只剩下扶苏与陈平二人。
“草原上的消息,细说。” 扶苏褪去朝服,着常服,神情比白日朝会时更为冷峻。
陈平低声道:“陛下,王庭虽下,然暗流汹涌。其一,冒顿北逃后,踪迹难寻,黑冰台最新线索指向更北的北海(贝加尔湖)方向,其身边仍有数百死忠,且似乎在与更北的丁零等部接触。其二,姑衍水周边,部分匈奴溃兵与小部落头人并未远遁,而是潜伏于山林沙碛,时有袭扰我巡逻队、劫杀落单信使之事。其三,左贤王丘林邪、右贤王等部溃军,并未完全散去,部分逃往西方,与月氏边境部落混杂,恐生事端。其四……王庭缴获的简牍中,发现一些与辽东、甚至与关内某些郡县往来的模糊记录,正在加紧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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