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羌人营地时,乌牦正大口嚼着烤羊腿。探子跪在面前,详细禀报三处要冲的“意外”。
“天助我也!”乌牦哈哈大笑,油光满面的脸上满是得意,“秦人连自己的路都管不好,还谈什么守河西?传令各部,计划提前!明晚就出发,打秦人一个措手不及!”
“头人,是不是太急了?”有谨慎的老者劝阻,“咱们的勇士还没熟悉新发的刀甲……”
“急什么?秦人比我们更急!”乌牦不屑,“等他们修好路、补好桥,咱们还抢什么?就明晚!各部回去准备,日落时分在此集结,子夜出发!”
命令下达,羌人营地一片忙碌。分发兵器、集结马匹、准备干粮,乱哄哄的喧嚣一直持续到黄昏。
乌牦照例带着八名亲卫,骑着最好的战马,来到谷口小溪饮马。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清凉的溪水,开阔的视野,远处祁连雪山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他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水洗脸。水面倒映出他志得意满的脸,以及——身后山坡上突然出现的几个黑点。
乌牦猛地回头。
晚了。
三十支弩箭从三个方向同时射来,精准、狠辣、无声。八名亲卫甚至没来得及拔出刀,就浑身插满箭矢栽下马背。乌牦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马腹后,但左肩仍中了一箭。
“敌——”他只喊出一个字,第二波弩箭已至。
这一次,十二支箭全部瞄准了他藏身的战马。骏马惨嘶倒地,将乌牦压在了下面。他挣扎着想爬出,却看见十几名黑衣黑甲的秦军锐卒已如鬼魅般围了上来,手中弩机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为首的,正是李由。
“乌牦?”李由俯视着他,声音平淡。
“秦狗!”乌牦怒吼,右手猛地抽出腰间短刀,但刀刚出鞘,一支弩箭就射穿了他的手腕。
李由摇摇头,挥了挥手。
两名士卒上前,用浸水的牛皮绳将乌牦捆了个结实,塞住嘴巴,拖到一旁。
整个过程,从第一支弩箭射出到乌牦被俘,不超过二十息。谷口平静如初,只有几具尸体和染红的溪水,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
李由抬头看向山谷深处。羌人营地的喧嚣仍在继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首领已经成了俘虏。
“发信号。”他低声道。
三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升空,在暮色中炸开三团红色的火光。
下一刻,地动山摇。
谷地南北两侧,两千秦军精骑如黑色潮水般涌出,瞬间封死了所有出口。两侧山脊上,八百弩手现身,箭雨如同死亡的瀑布倾泻而下,覆盖了营地最密集的区域。
而谷地中央,李由亲率的两千二百骑,如一把烧红的尖刀,直插营地心脏。
“秦军!是秦军!”
“头人被抓住了!”
“逃啊——”
混乱、惊恐、绝望。失去了首领的羌人像没头的苍蝇,有的想抵抗,被弩箭射成刺猬;有的想上马逃跑,被出口的秦军铁骑撞碎;更多的跪地投降,但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刀锋。
李由的命令是全歼,不接受投降。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西山背后时,谷地中已没有站着的羌人。八千羌骑,死伤七千余,被俘数百(随后被处决),只有极少数趁乱钻入山林逃脱,但在这茫茫祁连山中,没有食物、没有向导,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由骑马走过尸横遍野的营地,面色冷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那些月氏送来的皮甲、刀箭,已被集中烧毁,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山谷映得通红。
“清点战果,收敛阵亡兄弟的遗体。”他下令,“把乌牦带过来。”
乌牦被拖到李由马前。这个不久前还志得意满的羌人首领,此刻浑身血污,脸色惨白如鬼。
“月氏左大都尉,还和你们有什么约定?”李由问。
乌牦啐出一口血沫,用生硬的秦语咒骂。
李由点点头,对身旁校尉道:“砍下他的头,用石灰腌好。连同这些缴获的月氏兵器,一起送回咸阳。这是给陛下的捷报,也是给月氏左大都尉的……回礼。”
“那这些羌人部落的营地……”校尉问。
“明日一早,分兵扫荡。”李由望着祁连山深处,“五个大部落,三十四个小部落。凡十五岁以上男丁,皆杀。女人、孩子、牛羊,全部带回。从今往后,祁连山南麓,我要它十年之内,再无成建制的羌人势力。”
命令冷酷,但在这个时代,这是对待反复叛乱的边患最有效的方式。
夜色完全降临。秦军开始在谷中扎营,救治伤员,清点缴获。此战,护商营阵亡二百余人,伤四百余,但斩首逾七千,俘获牛羊马匹数以万计,彻底摧毁了河西走廊南侧最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打出了威名。
当消息在接下来几天传遍河西时,所有还在观望的部落、所有收了月氏好处蠢蠢欲动的势力,都沉默了。
秦人不是只会守城。他们敢深入险地,敢以少击多,敢用最冷酷的手段报复。
祁连山的血火,烧掉了许多人的野心,也烧出了一条更安全的商路。
十日后,乌牦的人头和那些月氏制式的兵器,被装在精致的木匣中,送到了咸阳,也送到了月氏王庭。
扶苏(李世民)在巡幸琅琊的路上收到捷报,只批了两个字:“善。”
而月氏王庭内,太子须卜兰当着所有贵族的面,打开木匣,展示着那些带有左大都尉部族标记的兵器,声音冰冷:
“这就是呼衍浑大人所谓的‘维护月氏利益’?私下资助羌人,挑衅大秦,险些将整个月氏拖入战火!若非大秦皇帝明察,只诛首恶,我月氏边境此刻已是烽火连天!”
左大都尉呼衍浑脸色铁青,却无法辩驳。
一场政治风暴,在月氏王庭内悄然成型。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祁连山南麓那个染血的黄昏,是李由冷静如铁的眼神,是五千黑甲骑士踏碎山河的铁蹄声。
河西的第一把火,烧得惨烈,却也烧出了一条通往西域的、更坚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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