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药香、粥味、纸屑与一次次安静送别的循环中,又滑过了半月。白羽的伤势稳步恢复,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至少日常行走、简单活动已无大碍。魂魄的裂痕依旧敏感,但那种针扎般的刺痛感在持续的药力温养和刻意的“静”与“敛”中,逐渐从尖锐变得钝化,成为某种可以忍受的背景存在。
他上午跟随扎纸老人学习基础纸扎与客栈传承的皮毛,下午则处理那些由“引路灯”指引而来的、执念微弱的亡魂。引魂灯的光芒,在他一次次成功送葬后,已从最初的微弱乳白,变得凝实明亮了些许,提在手中,对魂魄的温养效果也越发明显。而他自行制作的“净身纸”与“敛气囊”,也从最初的粗陋,渐渐有了几分规整与灵韵。
客栈依旧冷清破败,大门和墙壁的修补进展缓慢,材料匮乏是主要原因。扎纸老人似乎并不着急,每日除了指点白羽,便是坐在那干涸的荷花池边,摩挲着那本暗沉的“往生簿”,或是用所剩无几的材料,制作一些用途不明的、更加复杂精妙的纸扎部件,小心地收藏起来。
阿离的伤势恢复得比白羽快,她体内的妖力开始重新凝聚流转,虽然远未到巅峰,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她包揽了客栈大部分杂务,采药、煮粥、洒扫,闲暇时便默默修炼,或是坐在白羽静室外,安静地守着。两人之间话语不多,却有一种历经生死后形成的、无需多言的默契。
平静,如同深潭表面,不起波澜。但无论是白羽、阿离,还是扎纸老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潜藏的暗流——阴山鬼王的百年之约如同悬顶之剑,半张脸药郎那未知的人情是隐形的绳索,而客栈本身的窘迫与未来的不确定性,更是无形的压力。
打破这潭表面平静的,是一封突如其来的“请柬”。
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午后,白羽刚刚送走一个死于风寒的老妇亡魂(执念是担心家中屋檐下的燕巢),从东北方的“老鸦林”边缘返回。刚走到客栈院外,便看到阿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东西,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不安。
“掌柜的让你回来后,直接去工作间。”阿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白羽。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折叠整齐的纸。纸是罕见的暗紫色,触手微凉,带着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却又更加幽邃古老的气味。纸上没有任何字迹,只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一盏造型古朴、没有点燃的油灯,灯盏边缘,环绕着九片形态各异的、仿佛正在飘落的纸钱。
白羽心中微动,这图案……似乎与送葬有关?他看向阿离。
阿离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半个时辰前,它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没有送信人。掌柜的看到后,脸色……有些奇怪。”
白羽不再多问,拿着这张暗紫色的无字请柬,走进客栈,径直来到工作间。
扎纸老人正站在工作台前,面前摊开着那张“阴山地脉枢机概略(残图)”,手指在图上某个位置缓缓移动,似乎在测算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白羽手中的紫色纸笺上。
“来了?”他声音平淡,“打开看看。”
白羽依言,小心地将折叠的纸笺展开。
就在纸笺完全展开的刹那,异象突生!
暗紫色的纸面上,那盏未点燃的油灯图案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九片纸钱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围绕着油灯缓缓旋转、飘落!同时,一行行银白色的字迹,如同被无形的笔书写,逐行浮现在纸笺空白处:
“敬启往生客栈执掌暨送行同道:
兹定于九日后,子时三刻,于‘九幽墟’外‘葬骨原’,设‘百葬宴’。
诚邀各脉送葬传人,执灯赴会,交流技艺,共议阴序。
凭此‘葬帖’为凭,灯亮则入,灯灭则逐。
逾期不至,视为弃权。
——百葬会 具”
字迹显现完毕,幽蓝灯光与纸钱虚影也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恢复成普通的图案。但那纸笺本身散发出的古老阴森气息,却更加清晰。
“百葬宴……”扎纸老人低声重复,浑浊的眼珠里光芒闪烁,“这帮老古董,居然又冒出来了。还选在‘九幽墟’外……真是越来越不挑地方了。”
“百葬会?是什么?”白羽用爪子蘸水,在地上划字询问。
“一个……松散又古老的组织。”老头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示意白羽也坐,“据说传承自上古阴司崩坏后,流散在人间的一些执掌部分送葬、超度权柄的支脉后裔。他们各自掌握着不同的送葬秘术、器物、或是对阴间规矩的独特理解。每隔数十年或上百年,当某些特殊的阴气节点交汇时,他们便会聚集一次,举行‘百葬宴’。”
“宴无好宴。”老头冷笑一声,“名为交流技艺,共议阴序,实则各怀鬼胎。有炫耀实力的,有交换资源的,有打探消息的,甚至不乏借机解决私人恩怨,或展示新得到的诡异葬法,震慑同道的。说白了,就是一个送葬行当里的‘黑市’加‘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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