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牛疼得几乎晕厥,眼前金星乱冒,牙齿咬得咯咯响。
抹完药膏,老道士又从布囊里扯出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动作麻利地将崔大牛左腿的伤口包扎起来。
那布条一缠上,火辣辣的灼痛感中,竟又渗入一丝奇异的清凉,抵消了部分痛楚,让那腐烂伤口处的胀痛和麻痒,似乎也减轻了一点点。
做完这些,老道士又看了看崔大牛胸口的伤,摇摇头:“骨头断了,内腑也伤了,这个急不来。先把命吊住再说。”
他又看向旁边奄奄一息的灰毛,同样给它塞了颗药丸,又在它溃烂的伤口上抹了点药膏。
灰毛疼得吱吱惨叫,但很快就安静下来,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崔大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这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给他治伤的老道士,脑子里一片混乱。
药力在体内化开,强行提起来的精神,让他暂时脱离了濒死状态,但同时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被药力暂时压制的剧痛。
这感觉,就像回光返照。
“你……是谁?”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难听。
“我?”老道士收拾着布囊,闻言瞥了他一眼,白胡子翘了翘,“路过,采药的。看你这小子顺眼,顺手救一把。怎么,不行啊?”
采药的?崔大牛一百个不信。
这老道士身上半点草药篓子或药锄的影子都没有,而且出现在这鬼地方,本身就极不寻常。
“这里……是什么地方?”崔大牛换了个问题。
“什么地方?”
老道士环顾四周,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忌惮,“老地方喽。以前叫栖云山,山清水秀,是个好去处。现在嘛……”他咂咂嘴,没往下说,反而指了指西北方向那个巨兽之口的垭口,“你要去那儿?”
崔大牛心中一凛,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那儿啊,叫‘断龙口’,凶得很。古时候据说是条地脉的尾巴梢,后来不知怎么断了,地气外泄,成了个聚阴引煞的绝地。底下连着以前打仗留下的万人坑,怨气冲天。平日里鸟兽不过,活人勿近。你这样子,去那儿找死啊?”
断龙口?万人坑?崔大牛心脏狂跳。
那“牵引”指向那里,果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去……找死。”崔大牛哑声道,“只是……感觉到点东西。”
“感觉到东西?”老道士眼睛眯了眯,那清亮的目光在崔大牛脸上扫了扫,又落在他胸口位置停留了一瞬,“你这身‘债’,还有你骨头缝里藏的那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确实容易‘感觉’到东西。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飘忽:“感觉到了,不一定就是你的。有些东西啊,沾上了,就甩不脱喽。”
崔大牛沉默。
他当然知道甩不脱。
从踏进那座破道观开始,他就没想过能甩脱。
“老道我嘛,”老道士拍了拍手上的药膏残渣,站了起来,身形在渐亮的天光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稳,“就是来看看热闹。这山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土地爷发了火,老棺材板动了气,水里的、地下的、林子里猫着的,都出来溜达了……啧啧,难得,难得。”
他说得轻描淡写,崔大牛却听得心头狂震。
土地爷?老棺材板?水里的地下的林子的……这老道士,好像知道很多东西,而且……毫不在意?
“您……”崔大牛看着老道士,喉咙有些发干,“不怕?”
“怕?”老道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嘿嘿笑了起来,缺了的门牙漏着风,“老道我一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根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该见的都见了,不该见的……也见了不少。”
他顿了顿,看着崔大牛,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倒是你,小子,伤成这样,还惦记着往断龙口爬。是那点‘感觉’太勾人,还是……没活够,想找个更痛快的死法?”
崔大牛没回答。
他只是看着老道士,看着这个出现在绝境里的、诡异又神秘的采药人。
药效在缓缓退去,强行提起的生机如潮水般回落,更深的疲惫和虚弱感席卷而来,胸口的剧痛和左腿那火辣辣又清凉的怪异感觉再次清晰。
但他脑子却异常清醒。
这老道士,绝不是普通人。
他出现在这里,救他,提到“断龙口”,提到山里的“热闹”……是巧合?还是有意?
老道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崔大牛惨白的脸和灰毛萎靡的样子,摇了摇头:“药劲儿快过了。你这伤,老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死不了,但也活不利索。接下来,看你自己造化。”
他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竟是要走。
“等等!”崔大牛不知哪来的力气,嘶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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