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主堡,埃利奥斯先将采集到的“月影苔”样本妥善安置在藏书室一个通风、阴凉的角落,并仔细记录了采集时间和环境条件。完成这一切后,他才看向一直耐心等待的莱奥。
“莱奥先生,您刚才提到储藏室可能有‘日光石粉’?”
莱奥微微颔首:“跟我来。”
他们穿过几条更加偏僻、少有人至的走廊,空气中的尘埃味渐渐浓重。莱奥在一扇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低矮的木门前停下。这门与城堡其他华丽的门扉截然不同,木质厚重,铁箍加固,锁孔也显得格外古老。莱奥再次取出那串沉重的钥匙,精准地找到了其中一把几乎被磨得发亮的铜钥匙。
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陈年香料、矿物、干草药以及浓重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储藏室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宽敞,但也更为杂乱。高高的架子直抵天花板,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罐、木箱、布袋,许多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微弱的光线从几个高处的气窗射入,在飞舞的尘埃中形成朦胧的光柱。
“这里存放的大多是过去城堡日常维护所需,或是历代主人留下的、如今已不太常用的杂物。”莱奥解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储藏室里显得有些低沉。他目光扫过一排排架子,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似乎能捕捉到更多细节。“日光石粉……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在靠近东墙的那个区域,主要用于银器抛光和一些古老的绘画颜料制备。”
埃利奥斯跟随他深入这片尘封之地。他的目光好奇地掠过那些贴着褪色标签的瓶罐——有些标注着古老的香料名称,有些则是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他甚至看到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锈蚀的盔甲部件和断裂的武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城堡的过往。
莱奥在一个相对整齐的架子前停下,上面排列着许多陶罐和皮袋。他伸出手,拂去一个中等大小陶罐上的积尘,露出下面用白色颜料书写的、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Lapis Solaris”(日光石)。
“找到了。”莱奥小心地捧起陶罐,打开封口的油布。里面是一种细腻的、呈现柔和淡金色的粉末,在从气窗透入的微光下,似乎真的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晕。
埃利奥斯凑近观察,眼中充满了学者的兴奋:“没错!就是这个!记载中描述它‘色泽如破晓之光,质地细腻如金尘’。”他取出一个小巧的角质勺和样品瓶,极其小心地取了少量粉末,“这些应该足够进行初步的中和试验了。”
就在埃利奥斯专注于取样时,莱奥的尖耳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听到储藏室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小石子滚落的声音。他的身体瞬间微微紧绷,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覆盖着帆布的陈旧家具。
埃利奥斯似乎察觉到了莱奥气息的细微变化,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怎么了,莱奥先生?”
莱奥凝视了那片黑暗几秒,那里再无任何动静。他缓缓放松下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是年代久远,什么东西松动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埃利奥斯身上,“取样完成了吗?”
“完成了。”埃利奥斯封好样品瓶,贴上标签,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现在,我们有了‘月影苔’和‘日光石粉’,接下来就是在藏书室里进行安全的配伍试验了。希望能找到正确的比例和方法。”
莱奥点了点头,接过埃利奥斯递还的陶罐,仔细地将其放回原处。“我会为你准备一间安静且通风良好的小房间进行试验,”他说道,语气沉稳,“确保过程安全。”
两人退出储藏室,莱奥重新锁好那扇厚重的门。走廊里相对明亮的灯光让人恍若隔世。
埃利奥斯看着莱奥沉稳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这位看似冷峻的管家,不仅拥有渊博的学识,更提供着无微不至的庇护。他捧着装有希望种子的样品瓶,感觉前方的道路虽然依旧布满未知,但已不再令人畏惧。
莱奥走在前面,脑海中却回闪着储藏室深处那声细微的异响。是真正的年久失修,还是这座古老城堡里,某些不愿被打扰的“存在”对他们探寻的警告?他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守护的职责让他下定决心,必须确保埃利奥斯的研究不会引发任何不可控的后果。希望的光芒已经点燃,他绝不允许它被轻易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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