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座塔,七座是虚云子所建。那么太子的咒引,很可能就在这七座之一。
“能确定是哪一座吗?”
方承志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地方志抄本,翻到一页:“七座塔中,唯有一座在建造时用了‘童子骨为基,铜铃镇魂’的邪术。地方志隐晦记载:‘塔成之日,周边七户幼童同日暴毙,皆颈有红痕,状若铃印。’”
“就是它了。”楚宁合上抄本,“塔在何处?”
“苏州城外,虎丘之侧,名唤‘镇魂塔’。”方承志顿了顿,“但此塔二十年前已坍毁大半,如今只剩三层残躯。学生怀疑,塔下密室仍在。”
苏州,曹寅的老家,曹家根基所在。曹安选在那里,绝非偶然。
“你何时动身?”楚宁问。
“三日后。”方承志道,“学生已联络寅三旧部,在苏州尚有几位可信之人。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学生昨夜卜了一卦。”方承志声音低沉,“卦象显示:南下之路,血光冲天。姑娘此去,恐有……性命之危。”
楚宁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中有些苍凉:“从我来这里的那天起,性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向地牢天窗外的夜空,星光黯淡。
“三日后你先行,我随圣驾十日后出发。在苏州……汇合。”
五月初十,圣驾自德胜门启程。
龙旗猎猎,仪仗绵延三里,三千护军营精锐开道,百官跪送。康熙乘明黄御辇,太子率留守官员跪在城门外,面色依旧茫然。
楚宁骑马跟在随驾官员队列中,青缎官服外罩了件玄色斗篷——是胤禛所赠,说是可遮掩气息。她回头望了一眼京城,城墙在晨光中巍峨依旧,但在她“气视”中,整座皇城的金色光晕又黯淡了一分。
龙脉在持续衰弱。即便她吸回了部分能量,也只是杯水车薪。
“宁大人,该走了。”身旁一位翰林院编修低声提醒。
楚宁点头,催马前行。马是御赐的蒙古良驹,通体雪白,名唤“踏云”。她轻抚马颈,踏云似有所感,打了个响鼻。
队伍缓缓南行。按照计划,三路并进:圣驾走官道,经保定、济南、徐州至江宁;替身青鸾走西路,经太行山险道,佯装探查;方承志已先一日出发,快马直奔苏州。
楚宁在队列中看见了胤禛——他一身戎装,正在与护军营统领交代什么;也看见了胤禩——这位八爷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月白常服,温文尔雅,正与几位江南籍官员谈笑风生;直郡王胤禔则骑马跟在御辇旁,面色沉郁,偶尔回头,目光与楚宁相遇时,复杂难明。
行至午时,队伍在芦沟桥畔暂歇。楚宁下马饮水,忽觉怀中一烫——是那枚玉符!
她急寻僻静处取出,玉符表面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三日之内,速离圣驾。单独南下,至沧州运河码头,有人接应。若迟,太子必死。”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阴冷。更让楚宁心惊的是,字迹消失后,玉符内部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倒影——是曹安!他站在一座残塔前,手中托着一枚铜铃,铃内困着一缕青烟,烟中隐约有太子胤礽的面容!
咒引!曹安竟已将太子的部分魂魄炼入铜铃!
楚宁手一颤,玉符差点脱手。她强迫自己冷静,将玉符收入怀中最内层。
这是试探,也是威胁。曹安知道她有玉符,知道她在圣驾中,甚至……可能知道替身计划。他要逼她独自行动,落入他的掌控。
去,还是不去?
若去,必是陷阱,但太子的魂魄等不起。
若不去,太子恐成废人,而她将永远背负愧疚。
楚宁闭目,脑中飞快权衡。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曹安要她“单独南下”,说明他忌惮圣驾的护卫力量,也忌惮胤禛等人。那么,她或许可以……
“宁大人。”胤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宁转身,见他已卸了戎装,换回常服,手中拿着水囊:“喝些水,午后还要赶路。”
她接过水囊,借递还的刹那,将玉符塞入他掌心,低声道:“曹安的信。他要我三日内独自去沧州。”
胤禛面色不变,只指尖在玉符上轻抚,血字重现。他看完,将玉符收回袖中:“你怎么想?”
“将计就计。”楚宁声音压得极低,“但我需要……‘死’一次。”
胤禛眼中精光一闪:“细说。”
“今夜宿营时,我可制造一场‘意外’,假死脱身。然后易容换装,秘密前往沧州。四爷您则对外宣称我重伤昏迷,需送回京医治,以此麻痹曹安。”
“太险。假死需逼真,万一……”
“我有龙脉能量护体,寻常伤势无碍。”楚宁道,“只是需要四爷配合,找一具身形相似的女尸,易容成我的模样,在‘意外’中烧得面目全非即可。”
胤禛沉默良久。远处传来号角声,队伍要继续前进了。
“好。”他终于点头,“今夜子时,营地东南角会有场‘走水’。你准备好。”
“谢四爷。”
楚宁翻身上马,踏云扬蹄,融入南行的队伍。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后,胤禛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玉符——与她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内中浮现的字不同:
“星落者已入彀。按计划,引至‘塔心’。切记:留活口,她的血……是天门之钥。”
落款处,是一个猩红的∞符号,符号中心,那只眼睛正缓缓眨动。
胤禛面无表情地捏碎玉符。粉末从指间洒落,随风消散。
他望向楚宁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但转瞬即逝,恢复冷峻。
“驾。”
马鞭轻扬,尘土飞扬。
南巡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真相,远比楚宁想象的……更加残酷。
喜欢清宫记事:她从历史之外来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清宫记事:她从历史之外来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