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切长谷部站在天守阁门外,手中捧着几件折叠整齐、质料明显优于以往所穿的队服,内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这是一期一振的拜托。
那位粟田口的太刀,带着罕见的、难以决断的复杂神情找到他,言辞恳切。
“压切殿,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眼下,或许只有你能以相对客观的态度去面对那位审神者大人。”
一期一振的声音低沉,蜜金色的眼眸中交织着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昨日……咳得厉害。药研看过后,确认不似作伪。而且,天守阁内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他毕竟名义上是我们的主君,若真如他所言……我们至少,不该在明面上过于失职。”
长谷部沉默地听着。
他对“主命”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也因此,在经历背叛、堕入暗堕后,这份执念扭曲成了更深的痛苦与对“主人”这一存在的极度不信任。
他本能地抗拒着再去侍奉任何一位审神者。
然而,一期一振的话语,以及这几日本丸发生的变化——那奇迹般盛开的万叶樱,那堆积如山的物资,还有那撕心裂肺、回荡在清晨寂静中的咳嗽声
——像一根根细小的楔子,敲打着他冰封的心防。
他最终没有拒绝。
一部分是因为一期一振的请求关乎整个本丸的稳定,另一部分……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那是否源于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对于“主”的潜在渴望,以及对于那极端“坦白”背后真相的好奇。
于是,他来了。
带着以“整理内务”为名的试探,也带着一期一振准备好的、用那块黄金边角料换来的、符合审神者身份的新衣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腔中翻涌的暗堕气息和杂乱的心绪,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审神者大人,在下压切长谷部,奉一期一振之命,前来为您整理内务。”
他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稳,带着公式化的恭敬,却掩不住底层的僵硬。
里面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那个熟悉的、带着点刚睡醒慵懒的平淡声音:
“……进来。”
长谷部推开了门。
然后,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门口,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这……是天守阁?
与他想象中任何可能的场景都截然不同!
没有华贵的摆设,没有堆积的珍宝,没有舒适的家具,甚至……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房间与他最初被狐之助引领进来时几乎一模一样,空旷,破败,积尘。
冰冷的木板地面,斑驳的墙壁,角落里蛛网依旧,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灰尘的味道。
唯一的不同,也是唯一彰显着此地有人居住的证据,是房间最里面那个角落——
一个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看起来极其柔软舒适的大型猫窝。
那猫窝做工精致,填充厚实,铺着柔软的绒毯,颜色是温暖的浅灰色。
此刻,那位审神者正蜷在里面,似乎刚刚被他的敲门声唤醒。
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绒毯上,衬得他苍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墨色羽织,看起来单薄而脆弱。青绿色的猫瞳带着初醒的朦胧,正安静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欢迎,只是单纯地看着。
除此之外,整个天守阁,再无他物。
没有床,没有桌椅,没有柜子,没有照明,没有水具……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只是随意找了个遮风避雨的角落,然后把自己塞进了那个唯一的、像是宠物用品般的窝里。
长谷部手中的衣物仿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从他颤抖的指尖滑落。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是审神者隐藏了真实的生活区域,或许是以此作为某种苦修或考验,他甚至想过对方会傲慢地展示财富来羞辱他们……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空荡到令人心头发紧的景象。
这根本不是苦肉计。
苦肉计至少需要做戏做全套,需要让被算计者看到“艰苦”与“坚持”,需要引发同情。而这里,只有一种近乎彻底的、无所谓的……放弃。
如果这是伪装,那未免也太过了。过度到……失去了任何算计的意义。
长谷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一阵尖锐的酸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席卷了他。
他想起对方那句平静的“我家里人不要我了”,想起那句“我也快死了”,想起那满院子由对方财力换来的、足以让本丸焕然一新的物资……
一个被抛弃的、濒死之人,带着巨额的财富,来到了一个同样被抛弃的、充满绝望的暗堕本丸。
然后,他将财富尽数泼洒出去,改善了“他人”的环境,自己却蜷缩在一个宠物窝里,待在依旧破败不堪的居所中,安静地等待着终末的到来?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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