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映得王宝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像块浸了水的旧报纸。他手里把玩着把镀金匕首,刀刃上的反光扫过马军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马督察,别费劲了。”王宝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你以为抓了我那几个手下,就能动我?告诉你,湾仔警署一半的人都受过我的好处,你递上去的报告,转天就会出现在我桌上。”
马军攥着那本染血的账本,指节发白。他刚从医院出来,左臂还缠着绷带——昨天从塔吊上跳下来时摔的,骨头裂了道缝。陈国忠还在抢救,监护仪的滴滴声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老板倒是消息灵通。”马军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冷意,“可惜啊,你大概没听说,总区重案组的李sir今早调来了湾仔。他这人有个癖好,专查自己人,你那些‘好处’,怕是要变成送你进监狱的证据了。”
王宝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起来,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李sir?他女儿在圣玛丽医院住院,你说我要是‘不小心’让她的进口药断了供……”
“你敢!”马军猛地拍桌,绷带下的伤口扯得生疼,“王宝,你他妈也就这点能耐了?拿女人孩子说事,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王宝突然站起来,匕首“啪”地拍在桌上,“我混江湖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论辈分,你得叫我声叔;论手段,你在我面前,就是个没断奶的弟弟!”
他凑近马军,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知道上周码头那批货是谁扣的吗?是你上司张警司的小舅子!你以为你抱着本破账本能翻起浪?我告诉你,明儿你就得滚去看守水塘,信不信?”
马军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王宝刚才的声音:“……李sir女儿……进口药断供……”紧接着是张警司小舅子的声音,谄媚地笑着:“宝哥放心,那批军火我已经转移到废弃工厂了,马军那小子绝对找不到……”
王宝的脸瞬间惨白,伸手就去抢录音笔。马军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按下了对讲机:“李sir,人赃并获,可以收网了。”
仓库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重案组的警员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王宝。李sir走在最前面,拿起桌上的匕首看了看,冷笑一声:“王老板,这把匕首上的指纹,和三年前那起金库抢劫案的凶器吻合,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宝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他看着马军,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输了……输在我把你当弟弟看,忘了弟弟也会长大……”
马军走到他面前,把那本染血的账本扔在他脸上:“你错了,我从来不是你弟弟。”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沉痛,“我是替陈国忠来送你上路的。”
王宝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灰败如死灰。
警员铐住他往外带时,他突然回头喊:“马军!你记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马军没回头。阳光从仓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账本上那片暗红的血迹上——那是陈国忠的血。他知道,王宝说的没错,出来混迟早要还,但他还的是罪,而自己要还的,是给牺牲的兄弟一个公道。
走廊里传来王宝的嘶吼:“你就是个弟弟!你斗不过那些人的!”
马军掏出手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护士说陈国忠醒了,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意识清楚。他松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老陈,你看,弟弟把坏人抓住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马军望着仓库外湛蓝的天,突然觉得手臂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或许他曾经是别人眼里的“弟弟”,但当有人用生命托住他时,他就必须长出能扛事的肩膀——哪怕流血,哪怕结痂,也要把这条路走成坦途。
因为他知道,那些在暗处说“你就是个弟弟”的人,永远不懂,“弟弟”也能长成遮风挡雨的树。而那些曾经护着他的人,终究会看到,当年的少年,已经能接住他们递来的重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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