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带着运河特有的腥湿水汽,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癸七背着苏念雪,如同负伤的野兽,在扬州城漆黑冰冷的街巷中亡命狂奔。
身后远处,漕运总督衙门方向的喧嚣和火光,已被重重屋舍遮挡,但那种被猎杀般的紧迫感,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在心头。
苏念雪伏在癸七背上,意识因失血和剧痛一阵阵模糊。后背的伤口在颠簸中不断撕裂,每一次心跳都牵扯出尖锐的痛楚,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浸透了癸七肩头的黑衣,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粘腻。
但她的手臂,却死死环在胸前,那里紧贴衣襟藏着的、装着毒药罐的油布袋,如同烙铁般烫着她的皮肤,也像是一盏微弱的、指示着方向的孤灯。
绝不能倒下。毒药,码头,陈默,吴天德,还有那几艘装载着死亡粉末的漕船……无数念头和信息碎片在脑中冲撞,最终汇成一个清晰无比、带着血腥味的指令——去码头!阻止他们!
“癸……七……”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断续,“码头……情况……”
“夫人,省些力气。”癸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我们的人已经放出了信号,外围的兄弟应该已经向码头集结。但吴天德和陈默的人肯定也在往那边赶。现在过去,是硬仗。”
硬仗……苏念雪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
她知道癸七的意思。以他们现在残存的人手,要面对有备而来的柳半夏、公输衍,再加上可能反扑的陈默和吴天德,以及码头上那些改装过的、架着弩机的漕船,几乎没有胜算。
“毒粉……不能撒……尤其……不能顺风……”她断断续续,努力让自己思路清晰,“柳半夏在船上……公输衍必有机关……强攻不行……要……要毁船……或者……控制机关……”
“明白。”癸七简短应道,身形一折,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小巷。他选择的是最隐蔽、也最曲折的路径,试图甩开可能的追踪,争取哪怕多一丁点的时间。
苏念雪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伤口的疼痛,脑中飞速勾勒出码头的地形图。十三艘船,最大的那艘居中,柳半夏和公输衍很可能就在上面。如果他们要顺风撒毒粉,最佳位置是船头或高耸的桅杆。公输衍擅机关,那喷洒毒粉的装置,必然与船帆、风向、甚至水力有关……
突然,她想起公输衍“鬼工”的名号,和他那些匪夷所思的杀人机关。
如果……如果喷洒毒粉的机关,不仅仅是为了播撒,而是……一种更高效、更恐怖的“抛射”或“爆炸”装置呢?
“癸七……”她猛地睁眼,声音急促了几分,“公输衍……可能……设计了……能抛射毒粉的……机簧……类似……巨弩……但射的是……毒烟或毒粉囊……射程更远……”
癸七脚步一滞,随即更快。“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码头和扬州城……风力和机簧结合,毒粉甚至可能抛到对岸,或者……下游的村镇!”
没错!这就是“浊流”计划的真正狠辣之处!利用风力和机关,将瘟疫的种子播撒到更广阔的区域,制造一条沿着运河蔓延的、死亡的走廊!届时,整个漕运沿线,乃至下游的城镇,都将陷入瘫痪和恐慌!
“必须……毁掉主船……或者……控制机关核心……”苏念雪的心沉到了底,这任务的难度,再次飙升。
就在此时,前方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喝:“什么人!”
是巡城的兵丁!应该是被衙门和码头的动静惊动,加强了巡逻。
癸七毫不犹豫,身形猛地向侧面一撞,撞开一扇虚掩的破旧木门,冲进了一个荒废的小院。院内杂草丛生,几间破屋摇摇欲坠。他将苏念雪轻轻放在一处背风的墙角,低声道:“夫人,您先在此稍候,属下去解决外面。”
苏念雪无力点头,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墙,剧烈喘息。
她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瓷瓶,里面是薛神医特制的止血散和金疮药。她咬开瓶塞,也顾不得许多,反手艰难地将药粉洒在背后伤口上。
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稳住。
外面传来几声短促的、肉体倒地的闷响,随即归于寂静。癸七的身影很快闪回,身上带着一丝新鲜的血腥气。“解决了,但可能很快会有人来查。我们得马上走。码头就在前面不远,但正门肯定被守死了。属下知道一条水道,从下游废弃的排水口可以潜到码头泊位附近,但……”
他看了看苏念雪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样子,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那水道狭窄、冰冷、污浊,以苏念雪现在的状态,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走……水道。”苏念雪没有任何犹豫,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腿一软。癸七连忙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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