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我凭借自己唯一熟悉的东西,在这陌生的古代,艰难开辟出的、微不足道的立足之地。
回到耳房,芸香和春桃夏禾她们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好奇、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芸香的态度明显更客气了些:“恭喜林姑娘了。殿下既然委以重任,姑娘日后更需谨慎当心才是。”
“谢芸香姐姐提醒,我明白的。”我依旧保持着低调和谦逊。
第二天,我便搬离了耳房,被安排到了藏书阁附近一间独立的小厢房居住。虽然依旧简陋,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也清净了许多。
李管事亲自带我去了藏书阁新辟出的那间静室。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长案换成了更宽大结实的书桌,纸墨笔砚准备得十分齐全,甚至还有一盏更明亮的油灯。
看着这方属于自己的、暂时安全的小天地,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
开始了。
古代的职场生涯,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新的“静室”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被书架包围的狭窄隔间。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干墨的陈腐气味,唯一的光源是那盏李管事特意备下的、灯油给得格外足的油灯。
桌案上堆着的,不再是单一的账册或礼单,而是五花八门的文书——粮秣记录、驿传单据、甚至还有几卷磨损严重的各地物产简报。它们像一座座沉默的土山,散发着年深日久的灰尘和亟待厘清的混乱气息。
李管事放下最后一摞卷宗,平板无波地交代:“殿下吩咐,这些是近五年各处送来的杂项汇总,向来无人得空细细整理。林姑娘便从这些入手吧。若有不明之处……尽量自行揣摩,非必要,勿要扰烦殿下。”
“是,民女明白。”我垂首应下。自行揣摩,勿要扰烦。这既是放权,也是划下的又一道界线。
门被轻轻带上,落锁声依旧清晰。
我走到案前,随手翻开最上面一卷。是某年江南织造送来的绫罗入库记录,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各类名目繁杂古怪,“雨过天青”、“秋香色”、“软烟罗”……数字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面对庞杂工作的本能焦虑。社畜之魂,在异世他乡被迫熊熊燃烧。
没有电脑,没有Excel,甚至连把像样的尺子都没有。只有一堆粗糙的黄纸,几支脱毛的毛笔,还有一盏需要担心油尽灯枯的油灯。
我挽起袖子,磨墨,铺纸。
先分类。将不同年份、不同类别的文书大致分开。
再设计表格框架。针对不同类型的文书,需要提取的关键信息不同,表格样式也需微调。这比前两次单纯的数据誊录要求更高。
然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埋头苦干。
眼睛很快又酸涩起来,手指被笔杆硌出红痕,颈椎发出抗议的嘎吱声。油灯的光晕在纸面上摇晃,将那些古老的数字和文字晕染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偶尔,会遇到根本无法识别的字迹,或是前后矛盾、明显有误的记录。我依着萧玄曜的吩咐,不敢擅自决断,只能仔细标记出来,另纸附上疑问。
这工作极其枯燥,极其耗费心神。但奇怪的是,沉浸进去后,那种熟悉的、专注于一件事物、试图从混乱中建立秩序的感觉,竟让我生出几分病态的安心感。仿佛只要还能做事,就还有价值,就还能……活下去。
三餐由哑婆准时送来。她每次进来,都会偷偷多看几眼我桌上那些画满格子的奇怪纸张,眼里充满了好奇和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有时会多给我一块饴糖,或偷偷在我的茶壶里续上更浓的茶汤。这微不足道的善意,是这冰冷孤寂工作里唯一的暖色。
萧玄曜再未露面。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处不在的注视。李管事每日会来一次,无声地取走我整理好的部分,再放下新的待处理的文书。他从不评价我工作的内容,但那审视的目光,总会在我案头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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