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曜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像两道冷电射向我。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又要发出那种令人胆寒的质问。
忽然,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低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执刃之人……说得不错。”他踱步回到书案前,拿起那份《东宫属官考绩评核疏议》,指尖在“评核”二字上轻轻一点,“便从东宫开始。你,来为孤起草这份‘章程’。”
我来起草?!直接设计考核他近臣的规则?!
“殿下!”我惊得脱口而出,“民女身份低微,岂能……”
“孤说你能,你便能。”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站在‘事’的角度,去设计你认为最‘公允’、最‘有效’的章程。其余之事,非你该虑。”
他将那份空白的疏议推到我面前。
“三日之内,拿出初稿。”
命令下达,他甚至不再看我,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殿下!”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他即将踏出房门时叫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侧过半张脸,线条冷硬地下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还有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民女……连日翻阅卷宗,见江淮各地驿传公文往来,虽有定例,却依旧迟缓混乱,尤其军情急报与寻常文书混杂,优先级不明,恐误大事。民女……民女或有一法,可尝试优化一二……”
我飞快地将现代物流管理中的“分类分级”、“流程节点控制”、“时效考核”等概念,用最浅白的方式说了出来。我必须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抛出新的东西,才能在他面前保持那点微妙的“有用性”。
萧玄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直到我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里少了些许之前的锐利审视,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探究。
他一步步走回我面前。
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墨香。
他抬起手。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威压定在原地。
他的手指并未碰触到我,而是越过我的肩头,从我方才因紧张而无意识攥紧的手边,抽走了那支被我搁在桌上、沾满了墨却忘了清洗的毛笔。
笔尖的墨已经半干,凝结成块。
“笔需勤洗,否则易废。”他看着那支笔,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如同人需弛张有度,否则,亦易竭泽而渔。”
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
“驿传之事,姑且记下。眼下,先做好孤交代的事。”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落在耳中,竟似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温度?
“章程要写,但不必急于这三日。五日内呈予孤即可。”
他……这是在……让我不必熬夜?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却已转身,拿着那支废笔,迤然离去。只留下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和那若有似无的松针冷香,萦绕在冰冷的空气里。
我独自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按住自己莫名有些发烫的脸颊。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失了章法。
刚才那一瞬间……是什么?
是上位者对有用工具的些许体恤?还是……
我不敢深想下去。
目光落回案上那份空白的《东宫属官考绩评核疏议》,心情却与片刻前截然不同。
那冰冷的、充满风险的任务,此刻似乎……不再那么令人恐惧了。
甚至,心底深处,悄然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合时宜的……雀跃?
我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些荒谬的念头。
拿起一支新笔,蘸饱了墨。
灯光下,雪白的纸页等待着书写。
我知道,我正在书写的东西,或许将再次搅动风云。
而这一次,漩涡的中心,是我自己。
还有他。
笔尖悬在雪白纸页之上,墨汁将滴未滴。
萧玄曜离去时那抹意味不明的眼神,和他指尖掠过带起的微凉空气,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我用力甩头,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几乎称得上“旖旎”的错觉驱散。
他是太子。我是他手中一件古怪却趁手的工具。仅此而已。
深吸一口气,我将全部精神强行拉回眼前的空白疏议。
东宫属官考绩。
这比设计抄家流程更凶险百倍。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未来党同伐异的利器,或者……将我自身焚毁的火焰。
我极力回忆着现代绩效管理的精髓与陷阱,试图在那套冰冷体系与古代官场现实之间,找到一条狭窄的、可行的缝隙。
目标设定需清晰可衡量,却不可陷入琐碎KPI的泥潭。
评估需多维佐证,避免一人独断,却又不能流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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