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是李管事。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和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疲惫。他快步走进来,反手关上房门,声音压得极低,又快又急:
“林姑娘,长话短说。殿下宫中脱身不得,但已知别院之事。殿下吩咐,让你立刻将此物贴身藏好!”
他将一个冰凉坚硬、约莫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塞进我手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蟠龙纹,中间是一个古体的“曜”字!
“这是殿下私令,见令如见人!”李管事眼神锐利,“今夜恐有剧变!老奴会设法送你从密道离开别院,城外自有接应!记住,无论发生何事,保住性命,守住此令!除非见到殿下本人,否则绝不可交出此令,也绝不可相信任何人!”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剧变?密道?离开?
“李管事……到底……”
“没时间解释了!”李管事猛地打断我,眼中竟闪过一丝近乎悲悯的神色,“姑娘,你卷入得太深了。记住,活下去!走!”
他不由分说,拉起我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那——
院外,火光骤然冲天而起!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
“不好!他们提前动手了!”李管事脸色剧变,猛地将我往回一推,“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他拔出腰间短刃,猛地关上房门,并从外面咔哒一声锁死!
“李管事!”我扑到门边,徒劳地拍打着门板。
外面已然乱成一团!火光照亮了窗纸,映出奔跑厮杀的人影!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我背靠着门板,浑身发抖,手中那枚玄铁令牌冰冷却又烫手。
完了。
别院被袭击了!是前朝余孽?还是……杀人灭口?
我被困在了这里!
突然!
“砰”的一声巨响!窗户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手持滴血钢刀的身影,跃了进来!
冷风裹挟着血腥气灌入,吹得灯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那蒙面刺客眼神凶戾,手中钢刀血槽暗红,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瞬间锁定了孤立无援的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离我最近的多宝格,抓起上面一个沉重的青铜镇纸,奋力砸向对方!
刺客显然没料到我会反抗,下意识挥刀格挡!
“铛”的一声脆响!镇纸被劈飞,但也为我争取到了刹那喘息!
我趁机猛地撞向另一侧的屏风!屏风轰然倒地,暂时阻隔了刺客的视线!我头也不回地扑向房间最深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口用来存放旧卷宗的大樟木箱子!
身后刀风凌厉!屏风被一脚踹开!
我拼尽全身力气掀开箱盖,整个人蜷缩进去,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箱盖猛地拉下!
“砰!”
几乎就在箱盖合拢的瞬间,锋利的刀尖狠狠劈砍在箱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木屑飞溅!
沉重的箱体剧烈震动!我死死抵住箱盖,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外面刺客愤怒的低吼,以及刀锋不断劈砍箱子的可怕声音!
这箱子撑不了多久!
就在我几乎绝望之际,外面劈砍声骤然一停!取而代之的,是更激烈的兵刃交击声、怒喝声和惨叫声!
有人来了!是别院的护卫吗?
我蜷缩在箱子里,不敢出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打斗声很快平息下去。
一片死寂。
然后,是脚步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一步步走向木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指尖掐得生疼。
箱盖被猛地掀开!
冰冷的光线和浓重的血腥味一同涌入。
我惊恐地抬头——
撞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骇人戾气的眼眸!
是萧玄曜!
他站在箱外,玄色劲装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发丝微乱,几缕沾着血汗贴在额角,手持的长剑剑尖还在滴落温热的血珠。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刚从修罗场浴血而归的、令人胆寒的煞气,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戮气息。
他的目光急遽地扫过蜷缩在箱子里、吓得脸色惨白、抖成一团的我,那眼底翻腾的暴戾和焦灼,在看到我完好无损的瞬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冰冷。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他忽然伸出手,那沾着血污和冷冽金属气息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将我从箱子里拽了出来!
我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直接跌入他怀中!
坚硬冰冷的甲胄硌得生疼,但他手臂箍住我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浓烈的血腥味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却混合着杀伐气息的冷松香,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如同擂鼓,一声声撞击着我的耳膜,又快又重,泄露着那冰冷面具下远非平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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