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沁出冷汗,脑中飞速权衡,最终咬牙道:“民女以为……或可由殿下指定一至两位信重且中正之臣总领,再辅以……熟知各属官平日具体事务、且地位相对超然之书记、录事等佐证评议……或可稍减主观偏颇。”
李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颔首:“老奴会将姑娘的意思,回禀殿下。”
他转身欲走。
“李管事。”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
“殿下……今日可好些了?”我低声问,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李管事转过身,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殿下今日,批阅奏折时,未曾蹙眉。”
他说完,躬身一礼,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我站在原地,回味着这句话。
未曾蹙眉……
所以,是……不那么疼了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暖意,悄然漫过心底冰冷的堤防。
夜色渐深。
我吹熄了灯,却毫无睡意。推开窗户,望着远处书房依旧亮着的灯火。
我知道,他也没睡。
明日朝会,东宫新策颁布。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我和他,都已站在了风口浪尖。
朔望朝会。朱红宫门次第洞开,百官按品阶鱼贯而入,衣冠济济,璎珞琳琅,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权力经纬之上。丹陛之上龙椅空悬,皇帝并未临朝,唯有御座旁设一珠帘,其后影影绰绰,据闻是近日凤体违和的皇后代陛下听政。
空气凝滞而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江淮案的余波未平,镇北侯重伤昏迷的消息虽被极力压制,但那巨大的权力真空所引发的暗流,已让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萧玄曜立于百官之首,身着太子朝服,玄衣纁裳,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柏,眸光沉静如水,仿佛昨夜那个呕血昏迷、脆弱不堪的人只是幻影。唯有偶尔微蹙的眉心,泄露着一丝压制下的痛楚与疲惫。
议过几项无关痛痒的常规政务后,重头戏终于来临。
当内侍尖细的嗓音宣布太子有本要奏时,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萧玄曜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儿臣启奏母后,诸位臣工。江淮一案,暴露出吏治不清、考绩不明之积弊尤甚。为整饬纲纪,激浊扬清,儿臣拟定《东宫属官考绩评核新则》,旨在订立章程,明晰权责,以事功核优劣,以数据定赏罚。兹事体大,故先行于东宫试行,以期完善,再推及百官。”
话音落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珠帘后沉默片刻,传来皇后温和却带着威仪的声音:“太子心系国事,勇于任事,其心可嘉。然考绩之法,牵涉甚广,不知具体章程如何?又由何人主理?”
萧玄曜应对自如:“回母后,新则细则已呈送御览。其核心乃‘事实为依据,数据为准绳’,力求客观公允。至于试行之初评,儿臣斗胆举荐——由詹事府少詹事周正大人总领,其素以刚正着称;另,因其需大量核验日常文书事绩,故另设一副使,由……别院女官林晚充任,协理数据核验与流程记录。”
“林晚”二字一出,如同水滴入滚油!
大殿瞬间一片哗然!
“女官?”
“何等品阶?竟能参议东宫属官考绩?”
“林晚?从未听闻!”
“岂有此理!牝鸡司晨,国之将衰!”
御史队列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猛地踏出,声音洪亮带着怒意:“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考绩乃国家重器,岂能交由一无名无份之女子插手?此例一开,纲常何在?体统何在?!”
紧接着,又有几名官员出列附和,言辞激烈,引经据典,直指此举荒唐悖礼。
珠帘后沉默着,并未立刻表态。
萧玄曜面不改色,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反对的臣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周卿之刚正,朝野共知。林晚虽为女官,然于厘清数据、核查文书上有其独到之处,此前江淮案中诸多关节,皆赖其法得以快速厘清。此事功所在,诸位莫非视而不见?莫非只因她是女子,其功便可抹杀,其能便可忽视?”
他一步不退,甚至将江淮案的功劳直接归了一部分给我,将我彻底推到了明处,也推到了火堆上!
“殿下!此非功过之事,乃礼法纲常……”
“纲常?”萧玄曜声音陡然转冷,打断那老臣,“若纲常便是墨守成规,纵容庸碌,堵塞贤路,那这纲常,不要也罢!”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这话太重了!几乎是在挑战千年来的伦理基石!
反对的臣子们气得脸色发白,却又被太子的强势噎得说不出话。
就在僵持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为国操劳,锐意革新,臣等感佩。”
众人望去,竟是卧病许久、今日强撑着来上朝的荣安县主的父亲,安国公。他由内侍搀扶着,脸色蜡黄,说话间还伴着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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