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我毫不犹豫。
“不行！那里守卫森严，而且……”
“那就想办法！”我几乎是在低吼，“或者你想看着他死？！”
李忠额头青筋暴起，最终狠狠一跺脚：“好！老奴拼了这条命！姑娘，换上这套衣服，跟紧老奴！”
他扔给我一套小太监的服饰。我们两人借着夜色和宫中刚刚经历大变、秩序尚未完全恢复的混乱，由李忠利用昔日经营的人脉和密道，竟真的险之又险地摸到了西内康宁宫外。
这里果然守卫重重，气氛阴森。
李忠让我躲在一处假山后，低声道：“姑娘在此等候，无论听到什么，千万别出来！老奴去去就回！”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竟大摇大摆地朝着宫门走去。守卫显然认得他，并未立刻阻拦。
“李总管？您这是……”守卫头领疑惑道。
“奉陛下口谕，询问废太后几句话。”李忠声音平板，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有手谕？”
“事急从权！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李忠厉声呵斥，竟一时镇住了那些守卫。
他趁机快步走入宫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那扇宫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里面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我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时，宫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是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恐惧！
紧接着，是兵器出鞘声和侍卫的呵斥奔跑声！
混乱中，一个黑影踉跄着从宫门内冲出！是李忠！他发髻散乱，衣袖被撕裂，脸上甚至带着几道血痕，手中却死死攥着一个黑色的小陶罐！
“拦住他！”宫门内传来尖利的呼喊！
守卫们反应过来，立刻拔刀围攻而上！
李忠武功显然不弱，且战且退，拼着挨了几刀，猛地将那个小黑罐朝着我藏身的假山方向奋力掷来！
“接着！走！”他嘶声大吼，随即被更多的守卫淹没！
我猛地扑出去，接住那个冰凉的小罐，心脏狂跳！看了一眼陷入重围、浑身浴血的李忠，我知道此刻绝不能犹豫！转身就朝着来时的密道狂奔！
身后传来李忠绝望的怒吼和兵刃加身的闷响！
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我不能停！拼尽全力跑回寝殿，浑身都在发抖。
摊开手掌，那小黑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颤抖着打开罐盖，里面是半罐漆黑如墨、粘稠如膏、散发着刺鼻腥臭的东西，甚至还在微微蠕动！
就是它了！
我强忍着恶心，用银簪极小心地挑起一点毒膏。回到榻前，看着萧玄曜耳后那疯狂蠕动的蛊痕，心一横，将那点毒膏小心翼翼地敷了上去！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热油遇冷水的声响！
那紫黑色的蛊痕接触到毒膏的瞬间，竟猛地剧烈抽搐、收缩！仿佛活物遇到了天敌！
萧玄曜整个人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到极点的嘶吼！眼睛骤然睁开，里面一片骇人的血红！
“陛下！”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
我死死按住他，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蛊痕！
只见那凸起在疯狂挣扎扭动后，颜色竟渐渐由紫黑转为暗红，最后……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平复了下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骇人的蠕动停止了，颜色也变浅了许多！
几乎同时，萧玄曜猛地侧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漆黑腥臭的淤血！随即整个人脱力般重重倒回榻上，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般骇人的紊乱急促！体温也开始逐渐回落！
成功了？！以毒攻毒，竟然真的起效了？！
我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几乎虚脱。
太医们慌忙上前诊脉，片刻后，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脉象……脉象平稳了些！毒素……好像被压制住了！天佑陛下！天佑陛下啊！”
寝殿内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却笑不出来，眼前不断闪过李忠最后浴血奋战、将陶罐掷向我的画面。他……怎么样了？
寝殿内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萧玄曜虽然情况稳定，但仍未苏醒，且体内余毒未清，随时可能反复。太医们围着他，商讨着后续解毒调养的方子，个个眉头紧锁。
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疲惫和担忧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人想要求见，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隐约能听到一个女子焦急而哀切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见见陛下！我就看一眼！我是荣安县主！陛下表哥他……”
荣安县主？她竟然来了？
我下意识地直起身子。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为家族求情？还是……
守在殿外的侍卫显然得了严令，死活不放人。那哀求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低泣，最终悻悻离去。
然而，约莫一炷香后，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地快步进来，凑到一位太医耳边急语几句。那太医脸色骤变，慌忙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极为不安：“林姑娘，方才……方才荣安县主在陛下寝宫外徘徊不去，被侍卫驱离后，她……她竟转头去了西内康宁宫的方向！守宫的侍卫不敢强拦一位县主，让她进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西内康宁宫！废太后！荣安县主在这个时候去找那个同样身负蛊毒、且刚被皇帝幽禁的姑母？！她想做什么？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荣安县主绝非蠢人，她此刻的行为，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哭诉求情！
“快去禀报……不！”我立刻否决，萧玄曜未醒，李忠生死未卜，此刻无人能做主。“带我过去！立刻！”我必须去阻止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带着我匆匆赶往西内康宁宫。
西内康宁宫比之前更加死寂荒凉，宫门外的守卫明显增多，气氛凝重。见到我们，守卫首领面露难色：“林姑娘，县主她……硬要进去，说是探望姑母，尽最后孝心……属下等实在……”
“开门！”我厉声道，顾不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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