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的话突然停住,缄默不语,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无形的障碍,眉头紧紧锁起。
食蜂的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那对总是闪烁着算计或娇蛮光芒的星之瞳,此刻褪去了所有伪装与矫饰,只是用最为纯粹的目光静静望着他,等待着他自己理清那混乱的线头。
“……是死结(Dead lock)吗?”
上条喃喃低语,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隐约回忆起那个转折点——在夜晚的那次极限逃生。
在那个暑夜的学园都市,上条遭遇了他迄今为止也说得上罕见的极端重伤。
不过说到底,那个名为“死结”的组织,并不是为针对上条而来。
而是为了针对他身边的某人——在当时便早已成名的[心理掌控]食蜂操祈。
所谓“死结”,就如同字面意思一般,这帮人以意味着走投无路,束手无策的英文单字为名,说穿了就是「因为某种理由导致能力开发陷入瓶颈的学生们」。
没错,他们因为自身能力开发陷入瓶颈,所以来针对“超能力者”。
听起来很愚蠢吧?
一帮连自己能力都开发不明白的家伙,居然要来攻击LV5?只有是醉到根本无法从梦里醒来的家伙才会这么做。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名为“死结”的想法并不只是痴人说梦般的呓语。
他们的学校与学年毫无一致性,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到不良少年都有,他们的思想单纯到让人傻眼,但实际采取的行动则超越了傻眼的范畴。
他们全员有着名为「篡夺之枪」(Queen Diver)的兵器,在鲜红的骑士装上各式各样像直排轮鞋的小车轮,背上有着两具直径约20厘米、长约55厘米的小型喷射引擎。
以这样的装备,他们便能以单兵状态超过200公里时速,同时还会搭配炸药启动式的打桩机。
凭借这些,他们便成为了一支精锐的武装力量。而且还不止如此,他们也自然包含着学园都市最知名的特产「超能力者」,最高等级甚至能达到大能力者(LV4)的程度。
而在挑选目标上,他们也没有妄自菲薄的选择强大的目标,而在超能力者们中选择了最为娇弱的[心理掌握]。
会选择食蜂的理由,一共有两个:其一是食蜂是个弱女子,并且能力对于身体也没有加强;其二,食蜂为了让太过强大的心理掌握变得易于使用,她定了细化力量的「自我规则」。而她的「自我规则」就是必须用遥控器对准目标才能使用能力,缺乏正面战斗的能力。
而凭借「篡夺之枪」的速度,食蜂的能力便难以生效。
“死结”准备的很齐全,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真的能杀死食蜂操祈,杀死一位「超能力者」。
但食蜂现在就在这里,她没有任何过往的伤痕,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面对那样暴力集团的堵截,一名柔弱的少女自然不会毫发无伤的通向结局,只不过是有人替代她承担了后果而已。
这人,自然就是上条当麻。
他为了保护食蜂操祈,他选择与超过30名“死结”成员发生正面冲突,并最终取得了胜利——食蜂的幸存。
而代价是,他以肉体承担下「篡夺之枪」的直击,承受了足以致命的伤害。
他因为大量的失血而导致休克和痉挛,腹部也被燃料槽的碎片扎中,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个伤口他甚至撑不到医院。
可是急救队员不能在他痉挛的时刻为他处理伤口,那样反而会使伤口扩大,但又不能使用麻醉,因为休克症状本来就是血压降低,如果使用麻醉会使血压持续下降,更会葬送掉他的命。
面对这种状况,食蜂动用他的能力阻断了上条的痛觉,让急救人员能够对他处理他的伤势。
按理来说,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心理掌握]的本质是藉由操纵水分而引起种种现象,但在面对上条当麻血压极低,也就是水分平衡崩溃的状况下,不见得能发挥效果。
而结果,也正如食蜂所预料的,某位医生为她下达了判决:
上条当麻“唤醒记忆的路径破损”,他再也想不起有关食蜂操祈的任何事情。
如果把人的记忆比作一个巨大的收纳柜,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上条关于食蜂的那一个盒子就惨遭物理性破坏,不管怎样都无法修复,因为它已经坏掉了。
食蜂点了点头,用再温柔不过的语气肯定道:“是的,就是死结,你那次受伤后,我用能力帮你挺过去了,可是,留下了后遗症——也就是再也想不起我啦?,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
上条无言,看着食蜂那张神采飞扬、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的笑脸。这副模样,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因被他遗忘而黯然神伤、独自伫立的少女身影,缓缓重叠,又截然不同。
一丝苦涩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一直以来,很不好受吧?”
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与歉疚。
食蜂却立刻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随之晃动。她脸上绽开的笑容是如此满足而甜美,仿佛饱饮了全世界的蜜糖,没有一丝阴霾。
“没有哦,”她的声音轻快又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绝对的真理,“一点都没有。”
话音未落,她环在他颈间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世界里。
她没有闭上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贪婪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每一丝表情都镌刻在心核之中。
她那双本就梦幻而又美丽的星之瞳,此刻瞳孔的形状竟悄然变化,化成了清晰无比的爱心模样,其中流转的情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滴落。
两人的距离被她主动拉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数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原本就萦绕在鼻尖的那份独属于她的甜腻香气,此刻仿佛浓度陡增,变成了一张无形而柔软的网,将他从头到脚温柔地笼罩,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摄取令人微醺的毒药。
他的视线无法控制地向下移动,落在她微微噘起、泛着诱人光泽的粉色唇瓣上。
那意图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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