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落在眼皮上，然后是脸颊，最后是唇角。他的吻细碎而轻柔，带着无尽的珍视，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默默诉说着难以言尽的情意。
她没有睁眼，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他立刻停下，手臂收紧，低声问：“吵醒你了？”
“没有。”她摇摇头，脸埋在他胸口，“痒。”
无心低笑，不再吻她，只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睡吧。”
苏澜却忽然没了睡意。她在黑暗中睁开眼，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下颌轮廓。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锁骨。
“云景。”
“嗯？”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亵渎’佛门清净地啊？”她问得有些狡黠。
无心沉默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握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
“佛门求的是解脱，是慈悲，是大爱。”他缓缓道，声音沉稳，“我从前以为，断绝七情六欲，方能清净。可现在觉得……”
他顿了顿，将她搂得更紧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心中有爱，能爱一人，进而能体会众生之爱，或许……也是另一种修行。”
“澜音，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牵挂’，什么是‘不舍’，什么是‘甘愿’。这些，佛经未曾教我。”
苏澜听得心头震动。她没想到，他能将这段惊世骇俗的还俗之恋，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虽然知道他或许只是在给她、也给自己一个理由，但这番话里的真心，她听得出。
“油嘴滑舌。”她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弯起。
“只对你。”他从善如流。
夜更深了。月光移过窗棂，洒下一地清辉。
苏澜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终于沉沉睡去。此刻的温暖与安宁，如此真实，真实得让她这只漂泊了万千世界的狐狸，竟生出了一丝“家”的错觉。
而无心，静静听着怀中人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感受着她全然信赖的依偎，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和圆满。
他低头，借着月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虚虚描摹她的轮廓。
什么百年修行，什么金身正果，都抵不过此刻她在他怀中安眠。
袈裟可弃，佛号可休。
唯此一人，入骨入髓，成为他新的信仰，新的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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