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景象,让他脚步微微一顿。
这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挑高很高,原本可能是个巨大的防空洞或者酒窖。此刻被改造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拍卖厅”。空气温暖干燥,与外面的阴冷潮湿截然不同。光线主要来自大厅四周墙壁上悬挂的、样式各异的壁灯和烛台,光线昏暗、跳跃,在地上和墙壁上投出无数摇曳晃动的影子。
大厅中央没有座椅,稀疏地站着几十个人。这些人穿着打扮各异,有的一身名牌西装,有的穿着皱巴巴的夹克,有的甚至裹着样式古怪的长袍或斗篷。所有人都很安静,几乎不交谈,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影子里,目光或警惕、或贪婪、或空洞地投向大厅前方一个小小的、铺着暗红色绒布的木台。
木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纯白无脸面具的人静立在那里,身形高瘦,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柱子。面具光滑无比,没有任何五官的起伏,在摇曳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陈默的出现,引起了几道目光的扫视,但很快又移开了,仿佛他只是一件新添的、无足轻重的摆设。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大厅边缘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开始观察。
这里的气氛极其诡异。安静,却并非肃穆,而是一种绷紧的、充满压抑欲望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更加复杂了,除了熏香和灰尘,还混合了极淡的古龙水、药水、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每个人的表情都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但那种整体的氛围,让陈默联想到等待猛兽投喂的兽群,或者……进行某种隐秘仪式的信徒。
“下一件。”台上那个无脸面具人开口了,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龄。
一个穿着侍者模样衣服、同样戴着无脸面具(但面具是黑色的)的人,端着一个覆盖着黑丝绒的托盘,从侧面小门走出,将托盘小心翼翼放在木台中央的矮几上,然后躬身退下。
白面具人伸出手——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戴着一副纤薄贴手的黑色手套——轻轻掀开了丝绒。
托盘上,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立方体容器,大约巴掌大小。容器内部,悬浮着一小团……雾气?
不,不是雾气。陈默眯起眼睛,调整了一下视觉焦距。那是一团极其稀薄、不断缓慢翻涌变幻的、灰白色的光影。它没有固定形状,时而拉伸,时而凝聚,在容器内部无规律地飘浮。仔细看,那光影深处,似乎偶尔会闪过几个极其模糊、扭曲的片段——像是一只颤抖的手,一张惊骇张开的嘴,又像是一段旋转下坠的楼梯……但都是一闪即逝,无法捕捉。
“‘坠楼者的最后七秒’。”白面具人用他那毫无起伏的金属嗓音介绍,“来源清晰,载体稳定。情绪峰值:恐惧、绝望、失重。纯度百分之八十二。可做‘恐惧萃取’、‘记忆植入’原材料,或直接用于特定仪式。起拍价,十五个标准单位。”
台下响起几声极低的、压抑的吸气声。有人举起了手,手指在昏暗中弯曲成一个奇特的手势。
“十六。”一个沙哑的男声从角落响起。
“十七。”另一个方向,一个女声冷冰冰地报价。
“十八个标准单位,外加三克‘静默尘’。”一个裹在深褐色斗篷里的身影开口,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白面具人微微点头,似乎认可这个加价。
陈默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些发凉。他听懂了那些词,却又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义。“坠楼者的最后七秒”?“恐惧萃取”?“记忆植入”?“标准单位”是什么?“静默尘”又是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拍卖行?这分明是一个……交易人类某种极端体验、记忆甚至灵魂碎片的黑暗集市!那些玻璃容器里封存的,是临终的恐惧?是强烈的执念?还是被剥离出来的某种“存在”本身?
他想起邀请函上“零”所说的“事涉非常”。原来,“非常”指的是这个。
拍卖在一种冰冷而高效的节奏中进行着。后续的物品一件比一件诡异:一段被封印在琥珀里的、不断重复某段哭泣声的“悲伤回响”;一面据说能照出持有者“未来三种可能死状”之一的残破铜镜(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只装在铅盒里、据说装着“被诅咒的耳语”的金属螺;甚至还有一份泛黄的、字迹扭曲的“契约”,声称能转移某种“家族厄运”……
竞价者不多,但出价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使用的“货币”也光怪陆离:除了那个“标准单位”(似乎是一种共识的等价物),还有什么“纯净的忏悔之泪”、“未受玷污的童贞之血”、“七年无梦的安眠”、“一次绝对真实的谎言”……这些名词被平静地报出,交易,如同在菜市场谈论白菜萝卜。
陈默靠在墙上,感觉背后的石壁冰冷刺骨。他像一个误入噩梦剧场的观众,看着台上上演着超越理解范畴的荒诞剧。侧写师的本能让他疯狂记录着一切:那些竞拍者的肢体语言(尽管大多隐蔽)、他们关注物品的类型、他们报价时声音里细微的波动(贪婪、渴望、恐惧、解脱)、这个空间的布局、光线来源、出入口位置、那些侍者的行动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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