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往生客栈”?
陈默闭眼,悄然展开共感。
刹那间,识海翻涌。这里的能量场不像阴曹地府那般死寂冰冷,也不似人间生机蓬勃,而是悬浮于生死夹缝之间——一种悖论般的存在。无数情绪残片如碎玻璃般漂浮在空气中:有人临终前对亲人的执念,有交易失败者撕心裂肺的怨毒,更有那些用寿命换财富、以灵魂抵债务之人留下的癫狂渴望。这些精神烙印并未消散,反而在这非阳非阴的空间里不断发酵、纠缠,形成一片无形的精神沼泽。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股冰冷规则之力笼罩全场,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压制一切超出界限的生命波动。他的共感能力原本可探百步之外的心跳,如今却被压缩至十步之内,且感知模糊,如同隔着毛玻璃看世界。每一次探知,都像在粘稠的黑蜜中挣扎前行。
他抬手触碰耳麦,试图联络外界。
只有沙沙的忙音,持续不断,像是某种低语,在耳边呢喃“你已出局”。
他真正孤身一人了。
低头看向掌心,“问路石”静静躺着,灰褐色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律微微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开始苏醒。那光芒微弱却坚定,指向前方幽暗的尽头——应是通往“黄泉厅”的路径。据古籍残卷记载,那是客栈的核心,所有契约在此缔结,所有命运在此改写。
陈默深吸一口气,提起遮阳灯,迈步向前。
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步都激起空旷的回应,仿佛身后跟着另一个自己。两旁房门紧闭,无编号,无门环,只刻着些扭曲符号,形似人脸又似兽口,隐约渗出血痕般的暗渍。他不敢久视,怕一眼看进去,就会被拖入某个未完成的交易轮回。
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
左道直通黑暗深处,毫无声息;右路则拐向侧廊,尽头隐约传来潺潺流水声,还有……一声声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像是有人跪在地上,喉咙被掐住,只能从鼻腔挤出悲鸣。
“问路石”的脉动忽然变得急促,明确指向右侧。
陈默驻足片刻,眼神微敛。他知道,真正的试炼,往往藏在选择之后。
他转身步入右廊。
越往前,空气越湿重,那股怪香愈发浓烈,几乎令人头晕目眩。水流声渐清晰,似溪流穿过石隙,却又带着某种节奏,宛如钟摆,计算着剩余的时间。终于,尽头现出一扇虚掩的木门,门板上雕刻着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嘴角下垂,眼窝凹陷,仿佛承受着永恒折磨。
烛光从门缝漏出,在地上投下一小片摇曳的黄晕。
陈默屏息靠近,将共感凝聚于双耳与眉心,轻轻伏在门边。
屋内景象映入眼帘——
一间古意盎然的厢房,红漆案几,铜镜蒙尘,墙上挂着一幅褪色山水。一名年轻男子跪伏于地,身穿皱褶西装,领带歪斜,面容枯槁,双眼布满血丝。他面前站着一个佝偻身影,披着宽大黑袍,头戴兜帽,身形模糊不清,唯有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出袖外,指甲乌紫,指尖轻敲桌面,发出“嗒、嗒、嗒”的轻响,与远处水流同步。
“掌柜……求您再宽限几天……我一定凑齐‘寿金’……我真的不想死……”男子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
黑袍人缓缓转头,未见五官, лишь沙哑之声自兜帽深处传出,如砂纸磨骨:“时限已至。付清寿金,或……以等价之物相抵。”
“我……我可以把公司股份全交出来!还有海外账户!房产!全部!”男子嘶喊。
“我们不要钱。”黑袍人淡淡道,“我们要的,是你尚未活完的日子,或是……你最珍视之人的命格。”
男子浑身剧震,瘫软在地。
就在此时,他抬头望向门口方向,脸上泪痕交错。
陈默瞳孔骤缩。
那张脸——赫然是上周轰动全国的潜逃银行高管!因贪污百亿携款失踪,监控最后拍到他在边境高速上驾车逃离。举国通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他现在,竟跪在这家横跨阴阳的客栈里,乞求延长阳寿?
“寿金”?用亲人命格抵债?!
陈默缓缓退离门缝,心跳如鼓。
他终于明白,“往生客栈”绝非简单的亡灵驿站。它是一张潜伏于现实缝隙中的巨网,吞噬绝望者,篡改命数,甚至干预阳世因果。那些所谓的“自然死亡”“意外猝逝”,背后或许皆有此地一笔勾销的契约。
而他手中的“问路石”,正指向黄泉厅深处——那里不仅藏着失踪者的灵魂,更埋着足以颠覆人间秩序的秘密。
他握紧遮阳灯,火焰在他眼中跳动成绿色的决意。
既然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这一次,他要掀开这客栈最深处的帷幕,看看所谓“生死簿”上,究竟写着谁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的恍惚间,陈默眼角余光忽然一凝——那蜷缩在昏黄油灯下的佝偻身影,竟似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动静。原本低垂的头颅微微偏转,仿佛枯枝般的手指在桌沿轻轻一叩,整间屋子的空气都随之凝滞了一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当侧写师走进凶宅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当侧写师走进凶宅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