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墨,渗入医院走廊的每一寸缝隙。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嗡鸣,像是某种不详的低语,映照着病房内死寂般的凝重。
陈默躺在病床上,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他不再抽搐,但那股从体内深处翻涌而出的“血琉璃”邪气并未退去——反而更深地扎进了他的神魂之中。眉心处一点暗红印记,宛如活物般缓缓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监测仪上剧烈波动的数据线。心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呼吸几乎不可闻。若非仪器还发出断续的滴响,旁人恐怕会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
周五爷收回按在陈默额头上的枯瘦手掌,指尖残留着一丝猩红雾气,随即被他轻轻一弹,化作黑烟消散。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如刀,割破了沉默的空气。
“麻烦大了。”他声音低沉,仿佛自地底传来,“‘血琉璃’本是阴阳驿千年传承之宝,掌阴司命、通幽引冥。虽百年来遭邪法浸染,沦为怨念寄体,可其灵性未灭,反与地脉怨气、客栈大阵纠缠融合,早已成了半活的邪物。”
他顿了顿,扫过赵振刚焦灼的脸,又看向靠墙喘息的苏媛——她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却仍倔强地站着,不肯倒下。
“此子……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与‘血琉璃’产生深度共鸣。不是借用,不是操控,而是——同频共振。邪气已侵入识海根本,蚀骨钻髓,直抵三魂七魄。这不是中毒,是夺舍前兆。拖得越久,神志越模糊,终将彻底沦为琉璃的容器,行尸走肉,永堕幽冥。”
赵振刚喉头一哽,踉跄后退半步,拳头狠狠砸向墙壁:“不可能!我们刚把他救回来!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苏媛咬破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她却恍若未觉。她一步步挪到床边,颤抖的手抚上陈默冰冷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说过要带我走出这片黑暗的……你不能食言……”
就在这时,陈默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模糊的低语:
“客……栈……琉璃……毁……”
那一瞬,仿佛有寒风吹过所有人脊背。
周五爷瞳孔骤缩,猛地抬头:“他在呼唤源头!说明他的意识还在抵抗!这是唯一的契机!”
“什么意思?”赵振刚急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人缓缓起身,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深邃莫测,“想要拔除这株扎根于神魂的毒瘤,就必须回到它的诞生之地——往生客栈的核心密室。唯有在那里,借助‘血琉璃’本身的力量逆转回流,辅以老夫掌握的一门禁术‘逆脉封神诀’,才有可能将其逼出,或暂时镇压。”
他语气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悲悯:“但这一去,等于是把一个将熄之人重新推进炼狱。客栈因陈默此前的共鸣已然动荡,地脉躁动,阵法失控,守卫疯魔,机关暴起。而你们要闯入的,正是整个杀局的心脏。”
空气仿佛冻结。
赵振刚瞪大双眼:“你是说……让他在这种状态下重返客栈?那是送死!”
“若不去,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周五爷冷冷道,“等到邪气完全吞噬神智,哪怕肉身尚存,他也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被‘血琉璃’操控的傀儡,届时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成为祸乱人间的灾厄之源。”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忽然,苏媛抬起头,眼中泪光未散,却燃起了决绝的火焰。
“我去。”她说得极轻,却字字如钉,“我知道路。我在客栈做过‘契奴’,体内留有通行印记,或许能避开部分警戒。只要给我两个时辰,我能把他带到密室门口。”
“你疯了吗?”赵振刚怒吼,“你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正因为我了解那里!”苏媛猛然转身,眼神凌厉如刃,“我知道哪里有暗道,哪里有盲区,哪些守卫已被怨气侵蚀而失智!你们谁都没我合适!而且……”她低头看着陈默,“他说要带我离开。这次,换我来带他回去。”
周五爷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好!有胆识,有情义。老夫便为他施‘锁魂针’——以真元贯穴,封心脉、镇识海,吊住最后一口元阳之气。但这法门极耗本源,我也只能撑两个时辰。时间一到,无论成败,魂散人亡。”
他取出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一枚微型青铜铃铛的细针,针身刻满古老符文,隐隐传出哀泣之声。
“此针入体,痛彻神魂,生不如死。但他若醒不过来,也就无所谓痛苦了。”
话音落下,周五爷手腕一抖,黑针如电射出,精准刺入陈默胸前膻中穴。刹那间,陈默全身剧震,皮肤泛起诡异青紫纹路,似有无数细蛇在皮下游走。随后,他的呼吸竟奇迹般平稳了些许,心跳也恢复至勉强可维持生命的状态。
“走吧。”周五爷收手,身形微晃,显然损耗极大,“记住,两炷香之内,必须完成仪式,否则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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