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滨公寓1704的现场勘查一直持续到中午,除了那片诡异的微小镜片和那个查无此人的“维修工”线索外,再没有突破性发现。现场被彻底封锁,林晚的尸体被运回法医中心进行详细解剖,希望能从内部找到死因的蛛丝马迹。那面关键的浴室镜被小心翼翼地整体拆卸下来,打包运回了市局技术鉴定中心的强化证物室。
证物室内灯火通明,但空气却比外面寒冷几分。巨大的浴室镜被放置在房间中央的特制合金台上,四周架设了多台高精度摄像机、光谱分析仪和能量探测设备。李雯和她的团队穿着白大褂,像手术医生一样,围着这面镜子忙碌着。
陈默、苏媛和赵振刚站在隔离玻璃窗外,神情凝重地看着里面的操作。尽管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但陈默胸口那块“守魂玉”传来的刺骨凉意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激发着,一阵紧过一阵。那面镜子,即便隔着厚厚的强化玻璃,也依然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冰冷的吸引力。
“光谱分析显示镜面材质正常,但……背面的水银涂层有极其微弱的异常能量残留,波形很古怪,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一个技术员汇报。
“能量探测器在镜子正面检测到持续的低频波动,类似……生物脑电波,但频率和强度都远超常人,而且……充满负面情绪特征。”另一个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李雯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复杂数据,眉头紧锁:“物理层面几乎完美,但能量层面……这镜子简直像个还在低功率运行的……情绪发射器。它在持续散发着某种极微弱的、能影响精神的东西。”
赵振刚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默:“物理证据看来很难有突破了。陈默,你的共感……还能试试吗?不用像上次那样拼命,就……稍微感受一下,看能不能抓到点别的线索。”他的语气带着商榷和明显的担忧。
陈默看着那面镜子,喉咙有些发干。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上次的透支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识海还像一片布满裂痕的冰原。但林晚那凝固的狂喜笑容和恐惧的身体,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还有那个神秘的维修工,那片诡异的碎片……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
“我……试试看。”陈默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他看了一眼苏媛。
苏媛立刻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几张新画的“静心符”,贴在隔离窗上,又取出那枚古铜色的“指阴针”握在手中,对陈默说:“我会盯着指针和你的状态,一有不对,立刻把你拉回来。”
陈默走到隔离窗前,距离那面镜子大约五米远。他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按在冰凉的玻璃上,努力排除杂念,将周五爷传授的守心法门运转到极致。胸口的“守魂玉”传来持续的凉意,帮助他稳固心神。然后,他极其小心翼翼地将一缕微弱的共感意念,如同触角般,延伸向证物室中央的那面镜子。
没有像之前那样狂暴的情绪洪流冲击。相反,一开始,他“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的虚无,就像触摸到了一块普通的玻璃。
但很快,变化发生了。
他的意识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进入了一个……扭曲的空间。这里没有清晰的图像,只有无数破碎的、闪烁的光影和声音碎片,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机屏幕,又像是打碎了的万花筒。
他“听”到细微的、扭曲的笑声,充满了愉悦,但下一秒就变成了尖锐的恐惧尖叫。
他“看”到模糊的人影在晃动,有时是林晚对镜梳妆的背影,有时又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狰狞的鬼脸。
一段段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扑面而来:
—— 林晚深夜加班回家,疲惫地站在镜前卸妆,眼神麻木。(这是真实的记忆碎片?)
—— 林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表情却逐渐变得僵硬、诡异。(这是被扭曲的感知?)
——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看不清脸的男人,用手抚摸着镜框,指尖似乎有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维修工?!)
—— 镜子里,林晚的倒影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对着现实中的她,露出了一个充满诱惑的、无比完美的微笑。现实中的林晚眼神瞬间变得迷醉、狂热……(这是死亡瞬间的再现?还是……幻觉?)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所有的碎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滤镜,色彩饱和度极高,却又透着一种不祥的苍白。更可怕的是,陈默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开始被这些碎片拉扯、感染,一丝莫名的烦躁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对“完美”的渴望,竟然悄无声息地滋生出来!
“守魂玉”的凉意骤然加剧,变成针扎般的刺痛,将他从沉沦的边缘拉回一丝清明。
“陈默!稳住!”苏媛的低喝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手中的“指阴针”正在剧烈颤抖。
陈默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振。他强行收缩共感范围,不再试图捕捉所有碎片,而是集中全部意志,冲向那个“维修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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