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传闻带来的阴云,非但未能随着时日消散,反而如同浸了水的棉被,沉甸甸、湿漉漉地压在荣国府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尤其是王夫人。
她本就因府中经济困顿、凤姐病重难支而心力交瘁,如今再加上女儿在宫中地位可能不保这晴天霹雳,更是忧惧交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短短几日,她整个人便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角的细纹深刻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戾气,连平日里捻动佛珠的动作,都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仿佛那冰冷的珠子也无法安抚她焦灼恐慌的灵魂。
这日午后,天色依旧阴沉。
王夫人歪在暖炕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她闭着眼,试图静心,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腾着各种可怕的念头:元春在宫中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贾府若失了这座最大的靠山,将如何在京城立足;那些往日里巴结奉承的世交旧故,又会露出怎样势利的嘴脸。。。越想,心头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混杂着对命运无常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外间隐约传来小丫鬟们细碎的说话声和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似乎是宝玉从学里回来了,正和丫鬟们说笑。
若是往常,王夫人听到儿子的声音,心下总会宽慰几分,可今日,这声音却像是一根引线,猛地点燃了她心中积压的邪火。
宝玉。。。她的命根子!
如今府里风雨飘摇,前途未卜,她唯一能紧紧抓住、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的,就只有这个儿子了!
绝不能让任何不安分的因素,带坏了她的宝玉,毁了他的前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空寂的室内,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尊沉默的观音像上,眼神却无半分慈悲,只有冰冷的算计。
是了,宝玉身边那些丫头,尤其是那几个颜色好、性子又不那么温顺的,平日里看着就扎眼!
袭人还好,是个老实本分的,知道劝宝玉上进。
可那个晴雯!模样生得那样标致,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灵巧,偏偏性子又烈,仗着有几分手艺,竟还在外头经营起什么绣坊,与不清不楚的外人书信往来!
上次若非凤姐极力回护,早就该撵了出去!
还有那个麝月,看着稳重,谁知内里如何?
芳官那几个小戏子,更是妖妖乔乔,不成体统!
这些“妖精”似的丫头围在宝玉身边,岂不是如同狐媚子一般,时刻勾引着他,让他分心,不肯好好读书上进?
万一宝玉被她们引诱,做出什么有辱门风、或是耽误前程的事来,在这家族危难之际,岂不是雪上加霜,要了她王熙凤的老命?!
想到这里,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对晴雯等人的厌恶与忌惮,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她仿佛已经看到,在这些“狐媚子”的蛊惑下,宝玉日渐沉溺,学业荒废,而贾府也在内忧外患中轰然倒塌。。。不!绝不允许!
她“霍”地坐直了身子,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必须清理!必须把宝玉身边这些不安分的“祸水”统统清理掉!
尤其是那个晴雯,首当其冲!
恰在此时,周瑞家的轻手轻脚地进来回话,见王夫人脸色不善,心里便打了个突,小心翼翼地上前:“太太,您吩咐给庙里添的香油钱,已经打发人送去了。”
王夫人没接这话茬,目光冷冷地瞥向她,声音像是结了冰:“你来得正好。我问你,宝玉屋里的那个晴雯,近来可还安分?”
周瑞家的何等乖觉,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忙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回太太的话,那晴雯。。。仗着老太太、二奶奶偶尔的青眼,还有那一手还算过得去的针线,如今是越发轻狂了。奴婢冷眼瞧着,她时常不在屋里伺候,总往她那什么‘雯绣坊’跑,听说和外头一些爷们府上的管事也有往来,实在是不成个体统!前儿还有人看见,她鬼鬼祟祟地收了一封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奴婢瞧着,只怕心早就不在咱们府里,不在二爷身上了!”
这番话,可谓是句句都戳在了王夫人的心窝子上。
她脸色更加难看,手指紧紧攥住了薄毯的边缘,指节泛白。“哼!我早就看她不是个安分的!一副狐媚子样儿,专会挑三窝四!宝玉年纪小,心地单纯,岂能让这等人在他身边久待?!”
“太太说的是!”周瑞家的连忙附和,添油加醋道,“不光是晴雯,便是麝月、秋纹、碧痕那几个,也是各有各的毛病。二爷如今大了,屋里留这么多年轻貌美的丫头,终究不是个事儿。没得带坏了二爷的心性,耽误了读书正事。”
王夫人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你说得对。是时候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宝玉屋里,断不能留这些妖精似的祸害!尤其是那个晴雯,断然容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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