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阴霾天气,到了这日午后,竟飘起了细密的雪珠,打在枯枝败叶上,簌簌作响,更添几分彻骨的寒意。
荣国府内,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贾母病势沉疴,气息奄奄,悬在生死一线,使得府中上下人等都像是失了主心骨,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片混乱与悲惶之中,某些积压已久的怨怼与算计,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凤姐强撑着病体,在平儿的搀扶下,刚从贾母上房外问安出来。
脸色灰败,脚步虚浮,连日来的焦灼与病痛几乎耗干了她的精力。
才走到穿堂附近,却见邢夫人房里的王善保家的,领着几个面生的婆子,并着邢夫人的另一个心腹费婆子,气势汹汹地迎面而来,挡住了去路。
王善保家的脸上早已没了前几日的讪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得意,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凤姐行了个半礼,声音拔得老高:“请琏二奶奶安。我们太太请二奶奶过去一趟,有话要问。”
凤姐心头一沉,知道来者不善。
稳住心神,目光冷冷地扫过几人,声音因虚弱而略显低哑,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威势:“什么事这样要紧?老太太那边还离不得人回话,我身上也不爽利,若有急事,让太太跟前的人过来说便是。”
“哟,二奶奶如今可是金贵人了,”费婆子阴阳怪气地接口道,“我们太太好歹是您的正经婆婆,如今府里艰难,太太关心家计,问几句话,二奶奶就这般推三阻四?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人知道不成?”话中带刺,眼神闪烁,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平儿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道:“费妈妈这是什么话!二奶奶为府里操心劳力,如今病成这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看在眼里?”王善保家的嗤笑一声,打断平儿,“我们自然是看在眼里!看在眼里这些年,二奶奶是如何兢兢业业,只可怜我们大老爷太太那边,倒像是隔了一层,许多好处、许多精神头,都紧着那边了。”
她不敢直说“二房”,但“那边”二字,配合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谁都明白指的是王夫人处。
“如今家里艰难,我们太太心焦,查问起公中账目,竟发现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二奶奶,您这管家,当得可真是‘辛苦’啊!”她特意加重了“辛苦”二字,满是讥讽。
凤姐抬起眼,目光如寒冰利箭,直射向王善保家的:“放肆!你这老杀才,满嘴里胡吣什么!我王熙凤行事,上对得起天地祖宗,下对得起府里上下,由得你这起子小人在这里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二奶奶心里清楚!”王善保家的有恃无恐,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账册模样的东西,在空中晃了晃,“我们太太手里,可是有了真凭实据!这些年,公中账目不清,许多银子去向不明,采买上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二奶奶,您这管家奶奶,当得可真是‘精明’啊!”
凤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王善保家的,嘴唇哆嗦着,却因极度愤怒和虚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必然是邢夫人暗中搜罗,甚至伪造证据,要趁她病,要她命!
多年来,为支撑这个家,弹精竭虑,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公中亏空,如今倒落得个“中饱私囊”的罪名!
“你们。。。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平儿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二奶奶为这个家,熬干了心血,你们怎能如此冤枉好人!”
“好人?”费婆子尖声笑道,“平姑娘,你也不必替你主子喊冤。有没有贪墨,到了太太面前,一对账目便知!二奶奶,请吧?难道还要我们这几个老婆子‘请’您过去不成?”她特意加重了“请”字,身后的几个粗壮婆子立刻逼近一步,神色不善。
正在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得到小丫鬟悄悄报信的探春,带着侍书匆匆赶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银红色袄子,外面罩着青缎子坎肩,脸上带着寒霜,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善保家的脸上,声音清冷如这冬日寒风:“王妈妈,费妈妈,你们这是做什么?聚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老太太病着,需要清净,你们是生怕气不着老祖宗吗?”
探春如今虽未正式管家,但素日里言语爽利,行事有决断,自有一股威严。王善保家的等人见她来了,气焰稍稍收敛了些,但依旧不肯退让。
王善保家的赔着笑道:“三姑娘来得正好。并非是我们要吵闹,实在是太太有要紧事询问二奶奶,关乎家计大事,二奶奶却不肯移步,我们也是无奈。”
探春冷哼一声:“便是天大的事,也没有在穿堂上拦着人质问的道理!二嫂子病着,你们不是不知。有什么事,不能等二嫂子身子好些,或者回了太太,光明正大地在屋里说?这般拦路截堵,与市井泼妇何异!”她话语犀利,毫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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