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妹妹保重,千万保重身子!”晴雯最后深深看了黛玉一眼,仿佛要将这位孤高才女的身影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暖阁。
紫鹃在外间已是泪流满面,见晴雯出来,无声地将一个准备好的、看似装着寻常绣活的小篮子递给她。
晴雯会意,将那个深色包裹迅速放入篮中,用一些丝线布头掩盖好。
“紫鹃姐姐,保重!”晴雯低语一句,不再停留,提着篮子,低着头,步履匆匆却尽量不显异常地离开了潇湘馆。
她没有回怡红院,而是径直去了与叶妈妈约定好的、靠近后角门的一处废弃茶房。
叶妈妈早已在此焦急等待,见到晴雯,立刻迎了上来。
“妈妈,”晴雯将篮子递过去,声音低沉而急促,“这里面是林姑娘的命根子,和最后的保障。务必立刻、亲手交到韩掌柜手中,让他启用我们之前商议过的、最隐秘的几处作坊、庄子,这份和之前我们所有的财物全部分散严加看管,非我亲至,或持有我的亲笔信物及暗语,任何人不得开启!切记,万无一失!”
叶妈妈接过篮子,感受到那非同寻常的分量,又见晴雯神色凝重至此,心知事关重大,郑重点头:“姑娘放心!老奴便是拼了性命,也必送到韩掌柜手中!”她不敢耽搁,将篮子牢牢抱在怀里,四下张望一番,便低着头,沿着墙根的阴影,迅速消失在通往角门的小径上。
晴雯站在原地,看着叶妈妈的身影消失,怀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诗稿和匣子的重量与温度。
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仰头望了望那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穹,轻轻闭上了眼。
潇湘馆内,黛玉在晴雯离去后,终于支撑不住,伏在书案上,失声痛哭。
那哭声压抑而悲切,充满了对过往的追忆、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对刚刚托付出去的、自己全部精神世界的眷恋与不舍。
紫鹃冲进来,抱着她,主仆二人哭作一团。
而晴雯,在短暂的闭目后,重新睁开眼时,里面已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与坚定。
朝着怡红院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潇湘馆内断肠的哭声;前方,是未知的、却注定汹涌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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