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黑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窒息。
不同于潜艇舱室那种带着历史尘埃的、相对开阔的沉寂,这里的黑暗是逼仄的、具有压迫感的。管道直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内壁布满了粗糙的锈蚀和冰冷的冷凝水,每一次身体摩擦都会带下簌簌的锈屑和刺骨的寒意。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铁锈、陈年油污以及某种啮齿动物粪便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
老狗头戴的矿灯是唯一的光源,那颤抖的光柱在无尽的管道前方晃动,能照见的只有更多一模一样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金属圆筒,以及偶尔出现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岔路黑洞。光线无法驱散深处的黑暗,反而将其衬托得更加深邃和未知。
林砚跟在老狗身后,每一次向前爬行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大脑深处的抽痛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缓解,反而在极度疲惫和持续的精神紧绷下变得愈发清晰,如同有根钢针楔在颅骨内侧,随着心跳一下下戳刺。掌心的蓝色薄片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清凉,勉强维系着他意识的清明,但更像是在一片燃烧的荒原上维持着一小洼清水,代价是他自身精神力的持续蒸发。
他能感觉到贴身口袋里那枚青铜罗盘的坚硬轮廓,它沉默着,不再散发任何异常波动,仿佛潜艇中那短暂的激活只是一场幻觉。但林砚知道不是。那段名为“约翰·霍兰德”船长的记忆回响,以及关于“黑色石碑”和“知识源头”的警告,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意识深处。那是另一个层次的“低语”,比脑中的知识碎片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深海般的寒意与诱惑。
苏眠断后,她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受过专业训练的精准与效率,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瞬间消失。她必须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警惕追兵可能从任何一个岔路或后方突然出现。
陆云织处在中间位置,她的体能似乎并不突出,但动作却异常稳定,没有丝毫多余的能量浪费,像一台精密机器在执行预设程序。她偶尔会停下几秒,将耳朵贴近管壁,凝神倾听,判断着远处传来的、被层层金属削弱后的微弱震动。
时间在缓慢而艰难的爬行中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管道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发疯。
“咳……咳咳……”林砚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的咳嗽,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行咽了下去,但胸腔的震动加剧了头部的剧痛。
“还能坚持吗?”前方传来老狗压低的声音,带着喘息。
“……可以。”林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妈的,这鬼地方……当年修这管道的肯定是群侏儒……”老狗低声咒骂着,试图用粗俗来驱散恐惧,“再坚持一下,快到第一个标记点了,那里有个稍微宽敞点的检修槽,可以喘口气。”
就在这时,陆云织突然停下了动作,抬手示意。
所有人瞬间静止,连呼吸都屏住了。
“有声音。”她的声音极低,几乎融入了管道本身的嗡鸣中。
林砚和苏眠立刻凝神细听。起初只有他们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和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但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却绝非自然产生的“沙沙”声,从他们后方遥远的黑暗中传来。
那不是水声,也不是老鼠爬行,更像是……某种多足机械节肢敲击金属管壁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是‘清道夫’!”老狗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灵犀的自动追踪单元!它们钻进来了!妈的!它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屏蔽场不可能完全隔绝物理追踪。”陆云织冷静地分析,但语速加快,“它们可能锁定了我们进入管道时留下的生物痕迹,或者潜艇破裂时泄露的微量空气样本。加快速度!”
不需要更多催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爬行。身体的疲惫和疼痛被暂时抛到脑后,只剩下机械般的动作和粗重的喘息。
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不断迫近。
林砚感到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脑中的“环境评估”碎片在危机刺激下疯狂运转,试图分析追兵的数量、速度和可能的弱点,但信息太少,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节肢敲击声在不断放大。
“不行!它们太快了!”老狗绝望地喊道,“我们甩不掉!”
管道笔直,几乎没有遮蔽物,一旦被追上,就是瓮中捉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右前方管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着“C-17”的锈蚀铭牌下方。那里有一片区域的锈蚀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而且他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能量流动的残留——是一个早已废弃、但可能尚未完全失效的老旧管道清洁喷口!
一段关于“早期工业管道维护系统”和“高压流体喷射”的知识碎片瞬间被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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