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咸淳七年的暮春,临安城浸润在绵绵细雨中。
云疏痕撑着油纸伞,站在府库衙门的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出神。雨水顺着青瓦沟槽流淌,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远处西湖笼罩在烟雨之中,雷峰塔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云书吏,今日的册簿可都点验完毕了?身后传来同僚的询问声。
云疏痕回过神,微微颔首:都已整理妥当。张兄这是要回去了?
是啊,这雨下个不停,得趁天还没黑透赶回家去。张书吏说着,也撑开一把伞,令尊还在里面整理旧档?真是勤勉。
云疏痕望向府库深处,眼中掠过一丝忧色:家父这些日子总是在整理岳武穆旧档,说是要赶在梅雨前将这些陈年文书晾晒一遍。
云守谦老先生真是尽职。张书吏感叹道,那您再等等,我先告辞了。
雨声中,脚步声渐远。云疏痕独自站在廊下,目光重新投向雨幕。今年春天的雨格外绵长,已经连续下了十余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他自幼体弱,父亲云守谦虽在府库任职,却坚持让他读书习字,希望他日后能够科举入仕,光耀门楣。
然而云疏痕心中明白,在这蒙古铁骑虎视眈眈的时节,科举仕途早已不是安稳之选。他更喜弈棋,常在西湖边的棋社与人对弈,父亲虽不反对,却也时常叹息他不务正业。
痕儿。
云疏痕转身,看见父亲从府库深处走来。云守谦年近五旬,鬓角已经斑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手中捧着几卷古籍。
父亲,今日还要整理旧档吗?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忙。
云守谦摇摇头,神色凝重:这些是岳武穆当年的手稿和兵策,再不好生保养,就要毁于虫蛀了。他压低声音,近日库中似有异动,这些珍贵文书更不能有失。
云疏痕蹙眉:异动?父亲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好说。云守谦目光闪烁,这几日夜里,我总觉得库中有人窥探。前日清点武穆遗物时,发现少了一卷地图。
云疏痕心中一紧。府库中收藏着不少岳飞遗物,这是朝中尽人皆知的事。虽然大多是不甚重要的文书手稿,但难免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
可曾上报?
云守苦笑:无凭无据,如何上报?况且...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罢了,你先回去罢。我再看会儿文书,晚些就回。
云疏痕还想再劝,见父亲神色坚决,只得点头:那父亲早些回来,我让吴妈煨着汤。
雨还在下,云疏痕撑着伞走在青石板路上。临安城的街巷在雨中显得格外宁静,偶有马车驶过,溅起一串水花。路旁的酒肆茶楼已经点亮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雨雾中荡漾。
行至清河坊附近时,云疏痕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身穿蓑衣的汉子快步走过,低声交谈着:
...确定在府库?错不了,那老书吏看得紧,得等夜深......主子要的是武穆遗物,尤其是那幅...
声音渐远,淹没在雨声中。云疏痕心中一惊,隐约觉得这些人口中的老书吏恐怕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下意识地跟了上去,那几人却拐进了一条小巷,转眼不见了踪影。
云疏痕站在巷口,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心中不安愈盛,犹豫片刻,转身快步向府库方向折返。
夜幕降临,雨势渐大。府库衙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云疏痕远远望见府库大门虚掩着,心中不由一沉——平日这个时辰,府库早已落锁。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廊下一片漆黑,只有库房深处隐约透出光亮。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他循着光亮走去,越近越觉心惊——那是父亲常整理文书的内库。
...交出地图,饶你不死。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库内传出。
云疏痕屏住呼吸,悄声贴近门缝。只见父亲云守谦被两个黑衣人挟持着,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老夫不知什么地图。云守谦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定,武穆遗物乃国家重宝,岂能交给尔等!
面具人冷笑一声:云守谦,你守护这些废纸二十年,还真把自己当忠臣了?告诉你,今夜不管交不交,这些遗物我们都要带走。
你们...到底是何人?云守谦嘶声道,为何要抢夺武穆遗物?
告诉你也无妨。面具人缓缓道,我们来自北地,主人要这些遗物,自然有他的用意。你若是识相...
话未说完,云守谦突然挣脱束缚,扑向一旁的柜子,从抽屉中取出一柄短剑:休想!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面具人嗤笑:螳臂当车。他身形一动,云疏痕只觉眼前一花,父亲已被击倒在地。
父亲!云疏痕再也按捺不住,推门而入。
库内三人俱是一怔。云疏痕趁势扶起父亲,只见云守谦口角溢血,显然伤得不轻。
痕儿...你怎么回来了...云守谦焦急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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