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君山岛宛如一枚青玉,静静浮在八百里洞庭的烟波之中。云疏痕独立于听雨轩外,望着被秋雨洗练过的青竹出神。竹叶上的雨珠滚落,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每一滴都仿佛暗合着某种韵律。
“公子可听见了?”晏惊鸿的声音从竹帘后传来。她一袭月白襦裙,怀中抱着焦尾琴,伤势初愈的面容还带着几分苍白。
云疏痕凝神细听:“雨打芭蕉,风过竹林...还有...”
“还有洞庭的呼吸。”晏惊鸿轻拨琴弦,奏出几个清越的音符,“君山武学以音入道,便是要听懂这天地间的韵律。”
她忽然起身,抱着琴走到廊边:“公子请看。”
但见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流转,奏出的音波竟让檐下的雨帘改变了轨迹。雨滴随着旋律起舞,在空中交织出 intricate 的图案,最后汇入廊下的积水,激起一圈圈精准的涟漪。
云疏痕心中震动。他忽然明白,音律武学的精髓不在于声,而在于振;不在于形,而在于律。
竹长老拄杖而来,见状抚须微笑:“惊鸿的碧海潮生曲已有八分火候了。”转向云疏痕,“公子既得岳帅真传,可愿试试以剑奏乐?”
云疏痕福至心灵,流云剑轻点身旁的竹筒。剑尖过处,竹筒发出深浅不一的清响。初时只是零星声响,渐渐连成曲调,竟与晏惊鸿的琴声水乳交融。
“妙哉!”竹长老赞叹,“以剑为槌,以物为器。公子已得音律武学三昧。”
此后七日,云疏痕沉浸在音律武学的玄妙中。他发觉音律与弈剑之道颇有相通之处,都在于把握节奏与变化。有时他在湖边练剑,剑尖点水而成音;有时他在竹林静坐,听风过竹梢的韵律。
这日黄昏,洞庭湖上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号角声。但见十余艘艨艟战船破浪而来,船头飘扬的竟是蒙古旗帜!
“蒙古人怎会到此?”竹长老神色凝重,“君山岛素来与世无争...”
话音未落,为首战船上跃下一个黑袍人,脚踏波涛如履平地,转瞬已至岸边。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奉国师之命,请君山岛主前往大都一叙。”黑袍人的汉语带着古怪的口音,每个字都像是金石相击。
竹长老冷笑:“蒙古国师好大的面子,可惜老朽腿脚不便,去不了大都。”
黑袍人也不废话,双手结印,湖面突然涌起三道水龙卷,直扑听雨轩!这等操控水势的功力,已非凡俗武学。
晏惊鸿玉箫疾奏,音波如刃,将水龙卷从中斩断。但被斩断的水流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水箭射来!
云疏痕流云剑舞动,剑尖每点中一支水箭,便发出清越的鸣响。这些鸣响连成一片,竟形成奇特的韵律,让后续水箭纷纷偏离方向。
“音律化劲?”黑袍人眼中闪过讶色,“中原竟还有人懂得这等秘术?”
他忽然取出一面皮鼓,双手疾拍。鼓声沉闷如雷,每一声都震得人心跳加速。湖面随之掀起惊涛骇浪,连君山岛都似乎在水面上摇晃。
云疏痕只觉气血翻涌,急忙运起先天功抵御。危机关头,他忽然想起慕容听雨所授的“听音辨位”之术,当即闭目凝神,纯粹以耳代目。
说也奇怪,一旦闭上眼睛,鼓声的规律反而清晰起来。他发觉每九声鼓响后,必有一个短暂的间隙。就在第九声鼓响刚落,第十声未起之际,他流云剑突然点出!
这一剑看似随意,却正卡在鼓声节奏转换的节点上。黑袍人只觉内力一滞,鼓声顿时乱了方寸。
“好个听音破律!”黑袍人怒极反笑,“且试试这个!”
他弃鼓不用,双手虚空抓取,竟从湖中抽出两道水鞭!水鞭挥舞间带着刺耳的尖啸,显然蕴含着诡异内力。
云疏痕以剑相迎,却发现水鞭无形无质,斩之不断,破之不散。更可怕的是,水鞭的尖啸声扰人心神,让人难以集中精神。
正当他渐感不支时,晏惊鸿的琴声突然一变。焦尾琴奏出苍凉古朴的曲调,正是《山河破阵曲》。琴声过处,水鞭的尖啸竟被渐渐化解。
云疏痕福至心灵,流云剑随琴声而动。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截断水鞭的气机流动,不过片刻,水鞭便消散无形。
黑袍人骇然后退:“你们...竟能破我的玄水鞭?」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那就同归于尽吧!”
血雾落入湖中,湖水顿时变成诡异的赤色。无数毒虫从血水中涌出,直扑岸边!
竹长老色变:“是西域血蛊!快退!”
云疏痕却临危不乱,流云剑划出个个圆弧。剑尖过处,带起道道音波,这些音波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毒虫尽数阻隔在外。
更奇妙的是,音波与湖水共振,竟将血水渐渐净化。不过片刻,湖水重归清澈,毒虫纷纷坠落。
黑袍人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武功?」
云疏痕收剑而立:“此乃华夏正音,专破邪魔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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