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卒的马蹄声踏碎峡道的死寂时,云疏痕已将青铜令牌收入怀中。林锋正帮受伤的护卫包扎伤口,见守军统领翻身下马,忙上前见礼:“张统领,此处遭黑狼部探子伏击,今早巡逻的弟兄怕是已遇害。”
张统领面色凝重地扫过满地尸体与未熄的火焰,目光落在云疏痕左臂的伤口上,沉声道:“云大人受惊了。末将接到信号便立刻率军赶来,没想到黑狼部竟如此猖獗,敢在断雁峡设伏。”他挥手示意部下清理现场,“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大人随末将回主营,与萧帅面议。”
云疏痕点头,翻身上马时,左臂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乌骓马踏着积雪前行,他指尖隔着衣料摩挲令牌,那几道划痕深浅不一,三长两短间还夹杂着两个斜刻的凹槽,绝非随意为之。黑狼部突袭烽燧已是挑衅,如今又在断雁峡设伏,还带着藏有暗号的令牌,其野心显然不止于骚扰边境。
抵达边境主营时,暮色已浓。帅帐内烛火通明,萧策一身玄色战甲未卸,见云疏痕进来,起身迎上:“疏痕,断雁峡之事张统领已报,你无碍吧?”他目光扫过云疏痕渗血的护臂,当即吩咐亲兵取来上好的金疮药。
云疏痕谢过,从怀中取出青铜令牌放在案上:“萧帅,此乃黑狼部首领之物,背面的划痕绝非偶然,应是兵力部署的暗号。”
萧策俯身细看,指尖顺着划痕缓缓划过:“三长两短,加两处凹槽……北境各部族的暗号多与地形相关,黑狼部常年活动在西麓草原,会不会是指西麓的三道隘口与两处水源?”他沉吟片刻,召来亲兵铺开北境地形图,指着西麓的标记,“这三道隘口是我军与黑狼部的交界线,两处水源则是驻军必经之地,他们若要突袭,这些地方确实是关键。”
云疏痕却摇了摇头,指尖点在地形图另一侧:“萧帅有所不知,黑狼部虽活跃于西麓,但断雁峡是通往北境腹地的要道,他们在此设伏,绝非只为骚扰西麓防线。”他拿起令牌,将凹槽对准烛光,“您看这两处凹槽,深浅不同,实则对应着‘堡’与‘仓’的象形——北境腹地唯有望粮堡囤积着过冬的粮草,那两处凹槽,极可能指望粮堡的东西两座粮仓。”
“望粮堡?”萧策眉头紧锁,“望粮堡有三千守军驻守,城墙高厚,黑狼部即便倾巢而出,也未必能攻破。况且粮草押运路线向来保密,他们怎会知晓望粮堡的存粮情况?”
“三天前雁门关西侧烽燧被袭,”云疏痕缓缓道,“烽燧不仅是预警据点,还负责传递粮草调度的密信。黑狼部突袭烽燧,恐怕是为了截获密信。”他指尖抚过令牌上的长痕,“这三长划痕,应是指三队精锐骑兵,两短则是两支步兵,他们极可能兵分五路,假意进攻西麓隘口,实则暗中合围望粮堡。”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兵掀帘而入,神色慌张:“萧帅、云大人,西麓三道隘口同时遭黑狼部袭击,对方来势汹汹,守军已伤亡过半!”
萧策脸色一变,猛地拍向案几:“果然是声东击西!”他当即起身,拔起墙上的令旗,“传我将令,调北营骑兵驰援西麓,务必守住隘口!”
“萧帅且慢!”云疏痕抬手阻拦,“若此时调走北营骑兵,望粮堡便成了空城。黑狼部袭击隘口只是幌子,其真正目标必定是望粮堡的粮草!”
“可西麓隘口一旦失守,黑狼部便能长驱直入,届时不仅望粮堡,整个北境腹地都将岌岌可危!”萧策语气急切,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疏痕,“疏痕,战场瞬息万变,末将不能冒这个险。”
云疏痕拿起令牌,将背面的划痕再次指给萧策看:“萧帅请看,这最长的一道划痕末端有个极小的缺口,对应着望粮堡北侧的密道——此密道是当年修建望粮堡时预留的应急通道,知晓者寥寥,黑狼部能在令牌上标出,说明他们早已摸清望粮堡的底细。”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若我们驰援西麓,恰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萧策盯着令牌上的缺口,神色渐渐凝重。他深知云疏痕心思缜密,且对北境防务了如指掌,可西麓的战报频频传来,守军的求援声仿佛就在耳边。一时间,帅帐内陷入沉默,唯有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地形图上,一边偏向西麓隘口,一边直指望粮堡。
就在此时,帐外又来一报:“萧帅!望粮堡方向传来烽火信号,说是发现大批黑狼部骑兵正向堡内靠近!”
萧策猛地站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云疏痕拿起案上的软剑“惊蛰”,起身道:“萧帅,事不宜迟,需立刻派兵驰援望粮堡,同时派人守住西麓隘口的退路,不让黑狼部首尾相顾。”
萧策不再犹豫,当即挥动令旗:“传我将令!命李将军率五千骑兵驰援望粮堡,务必守住粮仓!命赵将军率三千步兵封锁西麓隘口南侧通道,断黑狼部后路!”
亲兵领命而去,帅帐内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曳。云疏痕将令牌收好,转身看向帐外,夜色中的北境已被烽火染亮,望粮堡的方向浓烟滚滚,一场关乎北境粮草安危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他握紧手中的软剑,深知这一战不仅要守住望粮堡,更要解开黑狼部背后隐藏的更大阴谋——那青铜令牌上的暗号,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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