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比突然发了话：“病好了也回去歇着，怎么，有钦差大人，还有锦衣卫大人在此，又有我堂堂按察使，在加上这几个县令，路知府不相信我们的办案能力吗？还是你想包庇什么？”
“哪里，下官岂敢怀疑各位大人的办案能力，只是，这个案子也是在久安发生的，下官有过错啊。不跟随几位大人鞍前马后，实在是过意不去、寝食难安，下官，下官愿为几位大人挑担牵马。”
挑担牵马，这不是《西游记》吗？我怎么有点儿跳戏了呢？
费一流道：“路知府也是好意，就一同前去吧。西县令，从这里到疙瘩县有多远啊？”
西县令莫名高兴地回答：“费大人，疙瘩县乃是久安府所辖的县中，距离久安府衙最近的一个，此去不过七八里，就踏上了疙瘩县的土地。”
费一流用手遮掩着，抬头看了看太阳，道：“拖了这么久，时候已经不早了，考虑到此去疙瘩县较远，疙瘩县属于久安府，而久安府衙离察院这么近，何况路知府刚刚大病初愈，想必不易走动，不如就到久安府衙里审吧。”
其实就是嫌路远：这个年代又没有专车地铁滴滴公交什么的，连个共享单车都没有，实在不想动了。
三位县令异口同声：“费大人所言极是！”
“下官其实……”不知路知府想说其实没有大病，还是说病好了应该多走走，他只说出口四个字，周比就打断了他。
周比不耐烦地说道：“其实什么其实？别说了，一天天就知道嘚吧嘚吧，剧情节奏都被你拖慢了。要知道，费大人这是为你着想，你还啰嗦什么？费大人，您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一个小小知府，不惜改变行程，真是体恤下属啊，下官佩服！”
三位县令异口同声：“费大人体恤下属，向费大人学习！”
全场只有李四邺一个人面色有些沉重，其余人皆喜气洋洋。众人本来以为要赶路到疙瘩县那个鸟不拉屎没啥油水可捞的穷地方去，那里四处环山，一路上少不了颠簸，虽然有几个富甲天下的人家，普通百姓却都是穷鬼。现在到久安府衙了，路不用赶了，就算是这府衙的大堂也要气场强很多啊！
你说为什么李四邺面色有些沉重？他心想，得，要实地调查个什么的，肯定又要派我前去了。老子好歹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副镇抚使，四品的大员。别说是堂堂镇抚使，就算是个锦衣卫千户，到了地方上，也是吃香喝辣，现在咱却要干这种跑腿的买卖。罢罢罢，能者多劳，谁要咱跑得快呢？
李四邺又想到：这些人还只以为我是锦衣卫，咱副镇抚使的身份还没有公布，等哪天告诉你们我是副镇抚使，侦缉刑事，掌管诏狱，定要吓他们这群凡人个屁滚尿流。罢罢罢，咱锦衣卫是天子的仪仗队，不开这个屎尿屁的玩笑了。
费一流一行前往久安府衙，一路上不过几百米，大张旗鼓，鞭炮齐鸣。街上熙熙攘攘：
“听说钦差大人要在久安府衙审案了。”
“可不嘛，那个案子原先三不管，现在京师、河南的县令都来了。”
“什么案子惊动了这么多官员？”
“听说，报案的是疙瘩县大铁商陈家的大女儿。”
“陈家？那可是富可敌国的铁货大家族啊，万里铁货，日进斗金，日夜铃铛响，骆驼排成行。怪不得呢。”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案子牵涉到的那具尸体，是个新娘子，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越说越玄乎了，咱们赶快去看看吧。”
费一流一行在大门前落轿，衙门前立着一面登闻鼓，费一流道：“这鼓有什么讲究吗？”
周比道：“费大人，这鼓本来是退堂休息的号令，到了我朝，紧急情况下，百姓来不及写诉状，也可以击鼓鸣冤。衙门要处理案件了，会命官差敲鼓，然后把原告和被告带入大堂内。”
费一流想到常常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击鼓鸣冤的情节，玩心大发，道：“西县令，告状的是你们县里的人，你去击个鼓吧。”
“啊，这……”西县令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上前，卷起袖子，把登闻鼓敲得山响。他擦擦脑袋上的汗水：妈呀，还真好长时间没听过鼓声了。
作为县令，好长时间没听过鼓声？不太可能吧。
还真是，疙瘩县里，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百姓击鼓鸣冤了。
费一流一行从甬道走入大堂，这原本是原告告状上堂伸冤走的路。
府衙大堂上，高悬着“明镜高悬”的堂匾。
费一流道：“既然在久安府审案，就由路知府主审吧。”
路知府道：“不不不，还请钦差大人主审。”
“那周大人，你作为专管刑狱的按察使，经验丰富，就由周大人主审吧。”
“不不不，还请钦差大人主审。”
“那……”
三个县令异口同声：“不不不，下官官阶低微，才疏学浅，还请钦差大人主审。”
也没说要让你们几个主审啊，看一个个张皇失措，急于推脱的这个样子！
“好吧，”费一流走到公案之后，坐定。使出全力一拍惊堂木，“啪！”
虎狼似的衙役班列两旁，用棍子敲击着地板，响声阵阵，声响洪亮，余音绕梁：“威～武～”
大堂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出奇的静，费一流坐在公案后，汗珠从额头上沁下。
路知府道：“今日本府有疙瘩县陈家长女所报案，主审乃巡按御史钦差费一流费大人，陪同审判的有山西按察使周比周大人，本府路大人，以及久安疙瘩县西为民西县令，京师瓜皮县北清廉北县令，河南圪针县南务实南县令。公堂之上，保持肃静！”
费一流不住地心里暗示，回想着昨日向李四邺询问来的升堂程序，却记得零零碎碎，不成体系，他夹杂着当代法院开庭和明朝升堂的程序，脑子里混成一团浆糊，道：“现在开庭，带原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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