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柜长的袁艳红，最快从被抓现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讪笑着对缓缓走向开票柜台的程然说：“程业务，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然没有批评她们的不守规矩，而是若无其事地问：“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她的嘴角是弯着的，眼神却有点冷。
三人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王微蓝也比程然大半岁，平常时候，程然觉得自己在她们面前威严并不高，她们并不害怕她，但是，当下时刻，不知是因为被撞破的尴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除了袁艳红，其他两人都显得有点紧张。
袁艳红盯着程然深邃的眼眸，怀疑她进来之前，一直躲在柜外偷听，心里不免有点生气，忍不住腹诽：都听到了，还假模假式地问什么？
她垂下头，飞快地整理着柜台，嘴角暗自一撇，用一个“没什么”搪塞过后，就马上转移了话题，“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活动吗？”
不管程然听到了什么，既然她没有当面说出来，她们就不能自乱阵脚。
这事先放一边，她们应该关注的是，程然接下来会对柜内做何调整。
那会儿，她也听到了程然与严娟的谈话，看多了来来去去的业务们瞎折腾，她心里对程然的说法，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柜内销售跟她们导购员的收入紧紧相关，因此，她不只是要关注，还要适时劝阻她，别去搞那些异想天开的瞎折腾。
程然凝视着袁艳红摆东西的动作，声音平淡地说：“暂时没有其他活动。”
袁艳红有点意外。
五月份的时候，程然可是干劲十足地折腾过一番的，难道因为上一回的折腾没有效果，这一回就认清事实，决定维持现状顺其自然了？
袁艳红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点失望。
搞活动可能会带来高销售，同样也有可能效果不好影响销售，相对而言，她是偏向维持现状的，至少可以保证她们的收入相对稳定。
但是谁出来打工，不想多拿点钱呢？所以，她又矛盾的想要有些改变。
她打量程然两眼，心道，看她的模样，不像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啊！
而且，她既然敢接三大品牌最差的七个店，也不应该是没有行动的人……难道是想暂时瞒着她们？
袁艳红暗暗揣摩着程然的心思，继续试探道：“那么，你会给我们柜上，调配一些新货过来吧？”
程然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这时，王微蓝抢先插嘴说：“程业务，你不知道，咱们店里这些货，几乎都是你五月底调过来的，这都三个月没什么新货进来了，很多老款式都卖不动，不如跟别的店换一换，搞不好还能多卖几件。”
她已经换下了制服，上身穿着一件半旧的绣花藕色T恤，搭配一条普通的破洞牛仔裤，气质很普通，手里还拎着一个底部有点脏的饭盒包，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
程然看了她的饭盒包一眼，不置可否，只说：“还有其他要求和建议的话，你们尽管说，我今天是顺便来了解情况的。”
三个导购面面相觑一眼，有点拿不准她这话的真假。
沉默了两秒，张青弱弱地问：“什么时候涨工资？我们这里销售不好，公司底薪又低，每个月到手的钱，都不够我国庆随份子的。”
程然轻笑一声，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明天在公司，我会去人事帮你们问一下。”
这个故作轻松的话题结束之后，柜内气氛松动了一些，但王微蓝与张青两人也没话说了，很快已经下班的王微蓝，告辞回家。
她离开之后，程然翻出了柜上的账本，袁艳红一见立刻凑过去，向她解释账本上标注的几处异常。
程然什么也没多说，抱着账本去仓库粗粗地确认了一下后，又用手机把账本拍下来，然后离开乐百商场，返回了夏兮公司。
她从财务部找出了乐百弦牌以往的账本，仔细地跟拍回来的账本做了对比，心里的怀疑就更加深刻了。
其实，跟许墨言母子分手之时，她并没有返回弦牌专柜的打算。
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拒绝许墨言送她回中山路芸牌店而已。
然而，当她走到商场一楼时，意外看到某品牌中厅促销场的导购员，在帮业务员打包货品，看起来像是在偷偷调货。
她想起自己对许家母子说的话，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刘志强嫂子跟她们抢货时说的一句话，然后她就鬼使神差地掉头上楼，回到了弦牌专柜。
发现三人在闲散地聊天，她有些不悦，不过也是真心不想责备她们。
没有客人，生意不好，导购员积极性不高，对公司的各种规矩，自然就不会太遵守，又处于导购员交接班时期，适当地聊聊天也是可以的，只是，万一聊得太嗨，被商场的管理人员抓住，公司是不会替她们交罚单的。
聊天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也没有听到，她们聊了什么禁忌话题，她关注的是，她们发现她时的反应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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