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喝得干干净净，卫璇颇为满意，将空碗放到一边，他扶她躺好，又将被子掖了掖，才开口道：“再睡一会儿吧。”
燕脂看他站起来似是要走，想也没想就拉住了他的手：“这是哪儿？”
卫璇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了看她牵着他的手，又转头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
燕脂在他的目光中羞红了脸，连忙松手想要收回来，却在下一瞬被卫璇牢牢握住。他又重新坐回床边，解释她刚才的疑问：“这是客栈。你昨天晕倒了。”
燕脂抽了几回都没把手抽回来，只好放弃，只是觉得脸似乎更烫了。
卫璇见她不说话，脸却是越来越红，唇角不可抑制地挑起，一本正经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又一本正经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燕脂缩了缩脖子，不想接他这个话，想起刚才要跟他说的，忙开口道：“谢、谢谢你。”
“什么？”卫璇俯身向她靠了靠。
“谢谢你。”
“谢我什么？”
看着越来越近的卫璇，燕脂的头都快缩到了脖子里：“谢谢你……没有把我扔在那儿。”
卫璇凑得更近了些，手撑在她身侧：“怎么谢？”
诶？燕脂抬眸看着他：“……你想让我怎么谢？”
卫璇手指轻轻绕着她散在枕上的发，敛了笑容，片刻后才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落入她耳中：“不生气了好吗？”
燕脂一愣，想起昨天的事，眸光暗了几分：“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敢。”
她偏了偏头，窗外斜出的树枝落入眼中。
他以为自己生气了？可她真的没有，她有什么资格……
看着她这样子，卫璇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将被子又往上拽了拽：“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扳过她的脸，深深望进她眼眸，卫璇的声音轻而坚定：“燕脂，记着，你还有我。”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卫璇笑得温和：“我一直在。”
直到他退出门去，燕脂仍觉得不可思议。窗外树枝上落了一只黄雀，动听的叫声引得她凝眸。
不是卫璇疯了就是她疯了。
似乎他每次从楚国回来与从前都有些不同，他说的那些话她想听，却不敢听。燕脂想，若是他还像从前那般忽冷忽热，她可能还习惯些。
这样一想，她觉得，疯的应该是自己。
傍晚时分，燕脂翻了个身，结束了近日来最安稳的一觉，同时有些懊恼怎么睡了这么久。然而当她看到卫璇端着晚膳走进来的时候，后悔醒得早了。
看着他坐在床边，神态自然地端起粥碗，那架势跟先前一模一样，燕脂满脑子划过同一个字：不不不不。
她飞速地思考着怎样拒绝才能显得更有诚意一些，是痛哭流涕顿足捶胸？还是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再或者……勺子已到了面前。
她死死地盯着勺子里的粥，一颗一颗数着米粒，直到卫璇问了一句“怎么了”，她方才回过神来。
没有抬头，她依旧盯着米粒，却忘了数到了几。最终选择的拒绝方式是——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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