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他的眼睛就是这样，他眼睛看到过的生物和看到过他眼睛的生物，除了颜长明都没有逃离过死亡。
小时候颜长明也同其他人一样恨过恐惧过这个弟弟，因为他的母亲是在弟弟的眼睛下死的。但后来他发现一个秘密，这双眼睛竟然是父皇创造出来的杀人工具。
每一次谁威胁到父皇权利，父皇就会派人把弟弟送到那个人哪儿。他见到的死人，永远都比活人多。于是，他成了颜子殿眼里唯一的活人。
而这次，父皇把他送到红月国去，恐怕这个霸占一方天地的女人强国不用多久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满载着蔷薇花与狗狗尸体的竹排渐渐消失在河流的尽头。颜子殿颓废地转身看向哥哥。
他很少一退朝就有空来这儿，每次都是下午完成了一天的公务后才有空来。今天来这么早，应该是跟那件事情有关。
“父皇的决定，还是无法改变是吗？”红色的眸子，晶莹剔透宛若一颗红宝石。
颜长明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颜子殿低着头，沿着岸边忧伤地走了。
“如果你不想再做父皇的杀人工具，就逃吧。”颜长明拉住他的手臂，在后面道。
红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从来没有想过逃离这个仿佛监狱一样的皇宫。
“我一个瞎子，能逃道哪儿去？”在他不确定没人的地方，他都不敢轻易睁开眼睛，害怕一不小心就夺走无辜的生命。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颜长明看着他的眼睛，点头。
颜子殿甩开他的手，摇头道：“不行，晏国不能没有皇兄，皇兄要是不坐这个皇位，那大哥三哥定会争个血流成河，而且大哥生性残暴，三哥贪图美色，没有一个是能治理国家的，晏国要是落在他们手里百姓定会受苦受难。”
颜长明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只想着眼前的生活，都没想过天下苍生。明明四弟生性善良，却被天下人扣上妖魔的罪名。
“要不你先逃出去，待我登上皇位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了。”
“可是我能逃到哪儿去呢？”颜子殿低垂着眼帘，看着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
清澈的河水中忽然有两条鱼游进他的视线里，不一会儿就沉到了水低，一动不动。
颜长明早已想过帮助弟弟逃离父皇的办法，最安全的就是让父皇看见子殿的眼睛，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兄弟俩了。但是他知道，子殿是绝对狠不下心判父皇死刑的。
“大婚之日，是十三日后神月天的寿庆之日，从晏国去到红月国快马加鞭也要十日的时间。红月国接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红月国皇室的飞鸽传书说，神月夜会在五日后来到晏国京城接你。”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子殿竟然被嫁出去，“嫁”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侮辱，而且还是嫁给女魔头神月夜，那可是像子殿一样被称为死神的存在。但是子殿是被逼迫杀人，而那个女魔头几乎是以杀人为乐，颜长明不忍心看着四弟就这样被那个女人带走。
“神月夜？”颜子殿神色诧异，竟然是她！
他看着皇兄问：“听说她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颜长明神色疑惑地思索了会，摇头：“不知，没见过，应该是真的。”
“那她的眼睛是不是也跟我的一样？”颜子殿惊奇地问，似乎很期待肯定的答案。
颜长明摇头，低沉的嗓音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双死亡之瞳。”
颜子殿微微叹了口气，往屋子里走。
“皇兄认为，我能逃到哪儿去呢。”他平静地道。
颜长明看着蓝色的天空，有自由的鹰飞过，那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的向往。
但是颜子殿，却连头都不敢抬。
“世界那么大，总有能容得下你的地方。”颜长明道，“可以去南蛮的沙漠，也可以北荒的雪原，或是东方的海岛，还有西方的深山，总有一个无人的地方能让你平安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红色的薄唇微扯出一个淡淡的孤独，颜子殿苦涩地笑笑道：“可是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和普通的百姓一样有朋友有家人陪伴的生活。”
他想过，如果没有了皇兄他的世界将会变得多么冰冷黑暗。
红色的眸子看到皇兄腰间的一把匕首，颜子殿忽然有了想法。他一把拔出匕首刺向自己的眼睛。
颜长明有力的大手猛地挡在了他的眼睛前，被匕首刺穿了掌心，同时也被他的行为吓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吗？”颜长明难受地看着他道，掌心痛得他直冒冷汗，血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满地落叶上。
颜子殿没想到皇兄的反应会那么快，又害他受了伤。他愧疚地丢掉匕首，慌忙拉着皇兄回屋里止血。
他的屋里有很多包扎止血消肿的药物，因为很多时候他都是用布遮住眼睛的。难免会碰伤摔伤，这些药也是颜长明帮他准备的。
颜子殿熟练地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臂血管止血，然后用盐水给伤口消毒，最后在伤口上撒了药粉把伤口包扎起来。
“我已经想好了。”颜子殿帮他包扎完伤口，坐在楠木椅子上，道：“我要嫁去红月国。”
颜长明怔住，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道：“你疯了，你是男人，怎么能嫁给女人呢！”
“嫁给她的皇子，还少吗？”颜子殿苦涩地笑笑，道：“羌国的黎诺，前大成的倪倚，这些不都是皇子吗。”
“这不一样，那些都是战败的国家。”颜长明抓狂地喊，“你的身份远比他们高贵，我是不会让你受这种奇耻大辱的。”
颜长明烦躁地在颜子殿面前走来走去，想着应对的策略。
颜子殿却出奇的平静。
“其实我觉得，红月国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在那儿等皇兄来接我回来的那一天，就可以了。”颜子殿看着他晃来晃去，眼珠子也跟着转来转去道。
颜长明停在他面前道：“可是父皇让你去红月国，是想让你除掉神月天和神月夜，这两个人如果知道你是死亡之瞳，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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