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道：“这意味着什么？”
僧人道：“这意味着大劫时刻真正要到来了。”
沈浪道：“什么是大劫时刻？”
僧人道：“或许是大毁灭吧。”
沈浪道：“就像是上古文明的大涅灭？”
僧人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沈浪道：“不可能，这个世界的文明还处于初级阶段，远远远远没有到达大涅灭的地步，你高估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了。”
僧人道：“我说了，或许是，或许不是。不管哪一个世界的历史，都是反复，曲折，震荡前进的。”
沈浪道：“那么大劫神主精神灵魂传承千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有一个目标吧。”
僧人道：“为了阻止大劫时刻的真正到来。”
沈浪道：“可是您们大劫寺的行事手段非常邪恶诶。”
僧人道：“或许是感觉到绝望降临，所以要抄一下近路。”
沈浪道：“你是不是想说，只要目标是正义的，过程就无所谓邪恶了？”
僧人道：“目的就是目的，他本身也没有正义或者邪恶可言。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沈浪道：“你这应该算是诡辩，按照你的说法，大劫神主精神灵魂传承千年是为了阻止大劫时刻的真正到来，那你们大劫寺反而是正义的了，只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个目标不折手段而已。那这样一来我父亲姜离消灭大劫寺，反而变成非正义的了？”
僧人沉默片刻道：“天下或许没有比姜离陛下更正义的人了，我没有要任何说服你的意思，我说过了，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意志和判断，所有的事情都等到你接受完精神记忆之后，再自行判断。”
沈浪道：“不是夺舍？”
僧人道：“不是夺舍，是传承。”
沈浪道：“我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不会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僧人道：“不会。”
而且说句实在话，沈浪处于无边无尽的虚无和孤寂之中，只有接受传承之后才能离开这里，他已经完全别无选择了。
但是这个僧人却没有这样说，因为在这里面时间几乎是无限了，永恒即瞬间，瞬间即永恒。
在永恒的时间内只有一个选择的话，那不管这个选择哪怕再糟糕，任何都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因为别无选择。
僧人道：“沈浪阁下，你是要等等，还是现在接受传承？”
沈浪道：“在等等是什么意思？”
僧人道：“我说过，不会干涉你的任何意志，所以一直等到你完全同意接受，再把精神记忆注入你的大脑，完成传承。”
沈浪道：“传承之后，我非但不会被夺舍，而且多出了许多记忆和智慧，而且精神力暴增无数倍？”
“呃？”僧人道：“你的目标竟然是为了精神力暴增吗？这是不是有些买椟还珠啊？你来鬼城就是为了增强精神力，消灭赢广和浮屠山之主吗？”
沈浪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僧人道：“我说过了，在鬼城你对我来说完全是透明的，完全没有秘密。”
沈浪道：“我为了增强精神力而来，为了消灭赢广和浮屠山而来？不可以吗？”
僧人道：“可以，我说过，传承是一种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意志，就如同真正的馈赠，没有要求履行任何义务，这才是真正的传承，不含任何杂质。”
沈浪道：“我如果不同意你的传承，你会消失吗？”
僧人道：“当然我也可以消失在你视野中，也可以随时出现跟你说话，只要你愿意。”
沈浪道：“对我百分之百的服从吗？”
僧人道：“对，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别无选择，没有第二个人让我传承了。”
是啊，大劫明王没有第二种选择，沈浪也没有。
看上去他可以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但如果时间永远流逝下去，他永远处于虚无和黑暗中，永远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那他还能选择不同意吗？
沈浪道：“传承的过程会痛苦吗？”
“呃。”僧人道：“不会的，不过因为注入的精神记忆非常庞大，所以可能脑子会陷入短暂的空白，但不会有痛苦，因为在鬼城之内没有痛苦这种感觉。”
沈浪道：“那好，我同意接受你的精神记忆传承。”
僧人道：“沈浪阁下，你确定准备好了吗？”
沈浪道：“对，我确定准备好了。”
僧人道：“那我开始了。”
沈浪道：“整个时间会持续很久吗？”
僧人道：“其实，没有时间概念的，因为传承的过程中你脑子会陷入空白，可以认为很久，也可以认为是一瞬间。”
沈浪道：“那好，你来吧。”
僧人的面孔渐渐淡化，变成了一团光影，然后缓缓地朝着沈浪飞过来。
仿佛是为了照顾沈浪的情绪，这个光影飞过来的时候非常缓慢，他距离沈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面孔依旧是模糊的，但越来越亲近，那种感觉就仿佛和自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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