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您觉得我分析得有道理吗？”张立光见曹主任半天不做声，也不旁敲侧击了，直接了当问道。
“嗯，这个我当然看得很明白。”曹主任淡淡的口气掩饰不住无奈和忧虑。
张立光见曹主任不避讳地承认了这一点，暗暗庆幸自己赌中了，乘胜追击道：“曹主任，我们明光在过去一直都得到您的支持，我们希望能继续得到您的支持。说来惭愧，我这个电话就是向您求援的，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困难，但还远没到绝望的地步，我已经找到了一条新路子，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张立光一旦诚恳地摆正下属单位的位置，曹主任那点不悦也立马消失了，他叹口气说：“张总，不瞒你说，我目前的处境也微妙得很呢。”
张立光问怎么回事，曹主任又不说了，他向来很注意原则，组织内的事情向来不足为外人道，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生意人”。
张立光也懂规矩，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曹主任，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帮您做的吗？”
曹主任沉吟着不说话，张立光补充道：“有些事，合理合法，但您却不方便出面，不如交给我们来做……”
曹主任连连推辞道：“没有没有，我不搞这种事……”紧接着又叹口气道，“但别人搞不搞我就不知道了。”
张立光听着像是有戏，便问什么事，并强调说：“我也是活到四十来岁的人了，别的没学会，稳重两个字还是当得起的，曹主任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曹主任听他这样说，便将张长浩的书再版一事跟张立光简单讲了一下。
张立光听完笑了，说：“曹主任，这件事的详情我不知道，但有两点我可以拿性命来赌：第一，这事肯定跟北州有关系，没准还是北州那边一手策划的呢；第二，北州肯定会不惜代价大力推广这本书，既给作者造势，也给北州自己造势。”
曹主任心里猫抓似的，嘴上却不屑道：“这种事败露出来，我看有人迟早吃不了兜着走。”
张立光见曹主任酸成这样，忍不住好笑，“这事无所谓什么败露，因为原本就是一件极为正当的事。首先，北州策划推广的是一本正规渠道出版的书，完全是公司的市场行为，可以作为公关新闻发到媒体上去，败露二字从何谈起？其次，这本书对于教育信息行业毫无疑问还是有借鉴意义的，是一件于国于民、于公于私皆大欢喜的事，能有什么问题呢？”张立光接着道：“这本书还有方主席作序，人家方主席的组织纪律性、理论素养、政策水平比你曹主任如何？他能答应给张长浩作序，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曹主任无言以对，连习惯性的“嗯”都发不出来了。
张立光已经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半开玩笑道：“怎么样，曹领导，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曹主任心情糟得很，不客气地说：“你还能让方主席不给她写序？”
张立光哈哈大笑，说：“我可没这本事，但我们可以让方主席给您写序啊！”
曹主任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张立光愈发得意，“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北州抢在我们之前开了一个会，不但把我们的会给搅了，还暂时主导了EIP市场，我们也可以学学他们，张长浩不是要出书吗？您也可以出书啊，也出一本关于教育信息化方面的书！我来帮您联系出版社，出书的所有策划推广工作由我们来做。”
曹主任显然被张立光的这个提议给吸引住了，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我没有写过这方面的书啊。”
“这还不好办！”张立光轻松地说，“我找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当然也包括您，您当专家组组长，组织开几次研讨会，选定一个课题，您来当指导，在写书的过程中，您只需定期关注书的进度，并对书的内容、观点提出自己的意见，初稿完成后，您再过一遍，改动一下，就可以拥有该书的第一署名权，这也算是您的书啊。”
曹主任几乎对着话筒喊出“妙”来，这应该算是万全之策了，他还真对教育信息化有很多话要说呢！
张立光继续鼓动说：“这本书，我们也可以找方主席作序，教育信息化本来就是一个新话题，有不同的观点是很正常的，也是很有益的。我相信，只要您向方主席说明这一点，方主席肯定非常乐意给您的书作序。”
“好，有道理！”曹主任终于不想掩饰自己的兴奋了，连声赞道。
“书出版后，明光首先团购一万册，下发给我们的客户。”张立光用确定无疑的口气说。
“张总，不用不用……”曹主任客气道，但快活的语调分明是在连连说“谢谢谢谢……”
张立光很为自己的策略得意，笑道：“曹主任，看到经济力量对于体制的协调与推动作用了吧？”
曹主任打了个哈哈，他明白张立光的意思，张立光经常跟他说起那套理论：体制的完善从来都滞后于经济的发展，但经济力量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去影响体制，使并不完善的体制协调起来，产生一种自我推力，从而赶上经济发展的脚步。张立光以此来解释自己对于政府主管部门的公关工作，他也很小心地让自己这种行为不仅合法，而且合理，至于这套理论是否解释得了权力寻租和权钱交易，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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