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是真的有话要和苏桥说，非常非常重要关键的话。
她在看到“楚女”领口镶着的那句诗后，每分每秒都在克制的不把苏桥拉到一边问个清楚。
“真好。”
客房门关上后，苏桥轻叹，“我真羡慕你。”
顾念心里一悸，从身体嘴里泛上钝钝的疼痛。
她把苏桥紧紧抱在怀里，单刀直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秦司的？”
苏桥轻笑，“大四。”
“那么早？”
那时候顾念已经拿到外交部的录取通知书，趁着没有正式入职的时候，四处接case赚外快，又被温欣儒拉过去跟了一个文学课题，每天六点起，晚上一两点才睡，根本不知道苏桥竟然见到了秦司。
闭上眼，那一日仿佛就在昨天。
不是每一个大学生都像顾念这样优秀，也不是每一个大学生都能找到工作。文化生都很难找到能在帝都立足的一份工作，更别说苏桥还是个拥有着设计之梦的艺术生。
从数千数万个作品中脱颖而出太难了。
每家公司还都有不同的设计风格，每个风格都要准备好设计稿。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她没有导师引荐，没有知名设计师带，连大公司的初试都没有资格。
那天，她捧着自己的稿件在秦氏旗下一个公司的前台恳求了半天，只想能和设计部的负责人见上一面，拥有一个面试的机会，还是什么都没见到。
站在秦氏楼下，走在马路边上。
周围车水马龙，人潮川流不息。
他们都说这座城市繁忙奢华发展迅速，说这座城市优秀惜才是未来几十年发展的中坚力量，苏桥只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
她像是浮游，漂浮在这一片天地，随风而荡，落无所居，不知道未来在何方，会落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底要什么。
坚持了一辈子的梦想，辛辛苦苦读的明明是最专业的学校，接受的教育一切都是好的。可偏偏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烦恼和顾念说，顾念在忙，难得周末见次面，还要被论文导师夺命连环call，在甜品店打包了甜品路边随便叫个出租车就赶赴战场。
烦恼和父母说，她那对父母啊，还不如不说。
妈妈每天至少重复十遍，“你看看顾念！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她多优秀，你和她在一起，学到了些什么！真让我失望。”
爸爸就只会小心翼翼得关心，“要不，你问问念丫头有没有认识的公司，让她推荐一下？”
苏桥便是在人生最迷茫失望的谷底，遇见了秦司。
迈巴赫的轮胎动力十足，搅得水洼的水像是花洒，洋洋洒洒从头到脚淋湿了苏桥。
衣服湿了还是其次，车急速开过的风让苏桥的手失了力度，整理好的设计稿在地上散落一片，裹着泥，又沾湿了水。
有好几张都还是昨晚熬夜赶出来的水彩稿，水渍氤氲着颜料，氤氲出一片片斑斓的调色盘。
她看着五彩斑斓仿佛被打了马赛克的画稿，抱住膝盖一步步蹲了下去，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在抬起头，黑色的迈巴赫不知何时重新回到路边。
车窗拉下，露出半张侧脸。
凉薄却又拥有锐利锋芒的脸。
一只手伸出窗外，指骨修长，他扔来一件衬衫，罩在苏桥头上。
“不用还。”车窗再次伸高，隔绝了车内车外的世界。
苏桥看得清清楚楚，车里那人浅褐色的眸子淡漠无波。
——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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