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纪非攻最后还是很茫然地被沈朝晔拉走了。
她记得他们之前说话明明针锋相对，怎么莫名其妙就很友好地相处起来了？
这是现在跟着沈大佬在边境城区里休息的纪非攻的想法。
她记得当时她是这么问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是她？”
然后沈朝晔很无辜地笑着回答她：“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她。”
那个时候她都快被这个人的死不要脸气笑了，觉得这个人不仅长了一张和紫昭一模一样的脸，连无赖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简直没救了。
她觉得天界司命局那些专门负责面相的神棍们说的话有时候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面相相似的人，脾『性』一定很相似。
纪非攻本来抱着“你发神经归你发神经，我自顾自潇洒”的想法，不打算理会他。但事实是她只来得及把定下的那两成分成给小混混，就被沈大佬和他的三个护卫带走了。
是的，沈大佬就是这么无耻，知道她不愿意走，干脆等到和三个护卫汇合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威胁她“你跟不跟我走”。
九霄当时是这么评价的：“真特么流氓脾气！”
于是纪非攻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他们人多，我们不吃眼前亏。”
九霄说：“我觉得是你愿意跟着他走。你要是放我出来，或者哪怕你自己使个威力大点的灵技，难道你会逃不了吗？”
纪非攻：“……”
看破不说破，求你善良。
——结果就是沾了自己长相的光的沈朝晔主动带着她传送到了边境。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朝晔就决定先休息，其余的等到睡醒再议。
——然后三个护卫一人一间，沈朝晔和纪非攻一间。
是的，就是这么进展迅猛。
纪非攻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雷厉风行的沈大佬带进了房间，基本属于盖着棉被纯聊天。
纪非攻：“……”
夜『色』很美好，纪非攻觉得自己睡不着。
沈朝晔就躺在她旁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问她：“睡不着吗？”
纪非攻：“拜你所赐。”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但这句话显然并不友好。
沈朝晔低低笑了。笑过之后，他便说：“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非攻：“我需要记得什么吗？”
沈朝晔就沉默了。
纪非攻也不说话。
她跟着沈朝晔，其实仅仅是因为对方长得和紫昭几乎一模一样，而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似乎长着这张脸的人过的都很不错，无论在哪里都是身处高位、呼风唤雨。
她曾经听说过，相貌是跟着灵魂来长的。但那不过是胡说八道，天界所有人都知道，从来只有相由心生的说法，没有相貌随着灵魂生长的说法，因为灵魂从来都是没有相貌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巧合，为什么这两个人连气质都没有什么两样？
还是说，她只是太久没有见过紫昭了？
纪非攻想着想着，终于觉出一点睡意，正要循着这点睡意睡过去，忽然沈朝晔说：“其实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些，只是因为我相信于归。”
纪非攻那点微不可查的睡意顿时散了。
任何一对深爱的男女都不可能将定情信物转手他人，原来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才会不相信她说的话。
沈朝晔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你模样『性』情大变。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你，无论你是真的失忆，还是纯粹觉得我烦才装作失忆，我可以等。”
纪非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她想起这个人这么认定她只是因为这只紫翡手镯，那如果她之前真的把这只手镯给了别人，是不是沈朝晔也会将别人当做是她？
然而她这么想纯粹只是钻了思维盲区，并不带任何绮念，因而问出口也是口吻很轻很淡的一句：“你就不怕认错人吗？”
沈朝晔就笑了：“我不可能认错人。”
纪非攻难得生出了点好奇心，转头看了看他。
沈朝晔说：“你想起来就知道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会把那个人记在灵魂里的。就算经年累月大家都变了，你也能第一眼在人群中认出她。有时候做人还是不能太计较，跟着直觉走会少很多纠结顾虑。”
——不是任何直觉都准确的。
何况拥有这种敏锐直觉的，毕竟只是少部分人。
纪非攻不再言语。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在天界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的紫昭一直都很耀眼，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她注意到他究竟是因为那份感情还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出『色』。
——不过后来，她再也没有这个打算把这些弄明白了。
往事似乎都已经很遥远了。
就像她明明记得自己以前很少需要睡眠，但如今也不过躺了须臾便有了沉重的睡意。
也许是她的呼吸已经放得很平缓了，沈朝晔才会觉得她已经睡了，轻轻揽住她，在她耳边说：“我很想你。”
她惊了片刻，闻到一股清爽的梅香，心想这个人怎么连身上的气味都和紫昭一样。
不过那也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她居然生出了许多年不曾有过的安心，沉沉睡去了。
翌日天明。
纪非攻洗漱完毕，就听见九霄说：“昨天晚上谈恋爱谈得开心吗？”
纪非攻觉得九霄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我怎么听出了怨念？何况，什么叫做谈恋爱？”
“天界维持时空稳定的那些人嘴里传出来的新词，是你下来之后的事情了，”九霄自动忽略了她的前一个问题。
纪非攻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沈朝晔起得比她早，她也没有打算去计较这个时间点他要去干什么，毕竟真要说起来，两个人不算熟悉。但是昨天晚上她已经想通了，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她记不记得，总归都是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总有一天，她要把之前那些想起来的，所以没有必要逃避。
门被推开。
纪非攻正叼着发带，手上在梳理及腰的长发。
这其实是一件由自己来做很不方便的事情，何况这间房间里没有梳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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