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刚听到这青烟似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待抬起头，心里便瞬间涌出狂喜。
“你醒了？”
他盯着许甜，疲惫至极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但是转瞬又被担忧取代：
“感觉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
他说着就要松手起身，许甜本来很虚弱，见他要走，又急了，手紧紧反抓了一下他的手。
“长卿。”
她又喊了一声，顾长卿这才回过头急切的看着她。
“孩子呢？”
她的意识到现在才算恢复正常，脑中一清明，她便想起了她的孩子。
“宝宝已经出院回家了。有张姐她们照顾着，挺好的，你别担心。”
出院回家了？
许甜愣了一下，那她都睡多久了？
她没说话，这疑惑却写在脸上。
顾长卿心里有很多话，却又担心她的身体，便道：“先不要想这些，我叫医生过来。”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下才转身疾步离开。
没一会，主治医生就来了。看了看监测仪器上的数据，又问了问许甜自己，医生就给了顾长卿一个放心的笑容。
“都挺好的。你们不要太担心。不过，病人身体很虚弱，还是要尽量多休息。”
“谢谢。”
顾长卿如释重负，目送走了医生，他才又坐回床边，握起了许甜的手。
“你吓死我了。”
他捧着她的手亲吻，如劫后余生般的气息紊乱，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许甜没说话，只静默的看着顾长卿。
他的脸色晦暗无光，眼底红血丝很明显，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甚至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他憔悴了那么多。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便是他从边界刚回来的时候，即便是从岷山救灾刚回来时，也没有这样过。
“我睡多久了？”
许甜气弱的问道。顾长卿望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她的脸。
“五天了。”
五天，这么久吗？难怪宝宝都出院了，她还在这里。难怪他这幅样子。
她没说话，顾长卿看了她一会，眉宇间又凝上了心疼：
“还疼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都还害怕。那日产房里的情形，大概是他这一生最可怕的梦魇了。
“不疼了。”
许甜摇摇头。又朝两边看了看，眉心微微皱起。
“我想看宝宝。”
医院里的空气不好，医生让孩子带回去照料也是对的。只是，她很想见。
顾长卿体谅她的心情，却无能为力，只能哄着道：“他挺好的。我每天都回去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好好养着，过几天身体好了，咱们就能回家看他了。”
他说的是实情，许甜却免不了失望。
“可我都没有抱他呢。”
当天医生只让她瞅了一眼，后来她就昏睡过去了。
顾长卿见她皱眉又是一阵心疼：“回家就能抱了。长得挺好的，白白胖胖的，嗓门大的很，我昨天回去他正在哭，楼下都能听到。”
为了让她宽心，他故意笑着说。这话成功的吸引了许甜的注意力。她望着他，眼中泛出亮光来。
“是吗？可他为什么哭啊？”
她又瞬间担忧，顾长卿笑道：“饿了，我上去时他就不哭了，容姐给他喂的奶粉，倒是不挑，吃的挺好。我看比刚出生的时候都胖了些。会拿眼睛盯着我看了，我抱他，他就盯着我，我看那眼神，我怀疑他现在已经会琢磨事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倒也把许甜逗笑了。
“瞎说。他才几天呢。”
许甜嗔道，说完又盯着顾长卿看了看，脸上的笑凝重了几分：“他一定是在看爸爸怎么弄成这样了。一点也不美。”
她将手从顾长卿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掌心贴在了他脸上，语气中满满是心疼。
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几日他一定是连床都没沾。一定是医院，单位，家里，来回的转。
“我又没事，你这么熬着干什么？”
她低低的嗔责。顾长卿将那只手捉下来，又握在掌心里。
“医生是说你没什么大碍了，可你不醒我就害怕。小甜，我要是早知道生孩子这样凶险，我宁愿不要他，太吓人了……”
他一脸心有余悸，表情认真的很，双手都不自觉的用了力，把她的手都握疼了。
这模样哪里像个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男人？
许甜笑了声：“傻瓜，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我是出了点意外。”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江陵来。本想问的，又觉得不好跟顾长卿开口，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
话说到这里，顾长卿自然也想到了江陵。只是他也怕惹许甜多想，便也没提，只道：
“你现在说的轻巧，我当时却是真的吓得魂不附体。”
不是当时，就是现在想起来，后背都冒冷汗，以至于，宝宝再可爱，他现在一看那张胖嘟嘟的笑脸，心里都还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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