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漪垂眸沉默的看着他。
半晌，目光又落在长乐公主面上，眉眼沉沉：“这是朕的家事，与你无关。”
“家事？”清雅从容的昭国凤凰垂眼看着秦疏，男人孤峭挺拔的身影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恭顺，眉目间敛尽情绪色泽。
她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殿外。
冬日里阳光温暖，她不用看都能够想象得到，那个男人如今孤单而又沉默的身影。
这是女皇的私事，她的确无权过问。
可长乐公主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希望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他们所有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她希望她的战神纵横疆场，希望他金戈铁马，在属于他的那一方天地里肆意辉煌，而不是如今这样被困在帝都，与人勾心斗角，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落人口舌。
“陛下的家事自然无人有资格置喙。”她看着陛下，眸光沉静：“希望陛下不要重蹈覆辙才好。”
顾清漪沉默的倚在软榻上。
听到这句话，目光又落在了秦疏的身上。
沉默的看着他，顾清漪却想到了当初那个千面郎君，齐冉。
那个人和秦疏很像，她无意去追究那到底是他的本来面目还是易容，任由他留在自己身边，一直到后来，齐冉和秦疏越发相像。
起初只是相貌，后来连性情习惯都变得与他相像，穿衣打扮也渐渐与秦疏趋于一致，她一天天的看着他的变化，心中却一点点的平静下来，似乎连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就好像秦疏仍旧在她身边，她不喜欢他，却会感到安心。
她以为秦疏是可以替代的。
那个人试图爬上她的床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一片平静，似乎这样没什么大不了了。
一个男人而已，不管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权势地位，或者单是为了她的容貌甚至是别的什么原因，想爬到她床上的男人却从来都不缺。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她没打算碰他，却也没有因为他胆大妄为的举动而生出怒火。
——直到齐冉想杀她。
顶着和秦疏九分相似的脸，想要杀她。
心底一瞬间滋生出暴虐的杀意，她毫不犹豫的下旨将他处以极刑，甚至，牵连了许多人人头落地。
顾清漪一直不知道，她是因为有人想杀自己而动怒，还是因为想要杀她的那个人和秦疏相像而动怒。
一如那天看到秦疏顶着一身的伤回宫，她也同样控制不住心底肆意蔓延的暴虐杀意……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成了她心底谁都碰不得的逆鳞，谁碰谁死。
但是她自己却对秦疏起了杀意。
她没有意识到，却被长乐公主看出来了。
所以那天断魂崖上她才会刻意去和她说上那样一通话。
顾清漪沉默的看着秦疏。
顾御轩是长乐公主的软肋，所以长乐公主想把他护在羽翼之下……皇兄不擅长阴谋诡计，那就长乐公主自己来。
可是她知道秦疏成了自己的逆鳞，第一时间想的却不是护着他，而是想要抹杀他的存在。
因为她不可以有弱点。
因为秦疏成了她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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