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显然对于至元道士的反应很是满意，不由呵呵笑道“不错，晚辈说的正是浑天黄道仪……”
至元满脸阴沉看着六道，双眼中隐隐有些怒火，六道亦是不卑不亢与其对视。
半响后，至元眼中怒色消失无踪，微微摇头，叹气说道：“跟贫道进来吧……”
六道随着至元并没有进三清天尊大殿，而是缓缓朝着后院的厢房行去……
“这个房间乃是黄冠子同空城的所居住所，静云观不似什么大观，地方较小，生活本就艰苦了些……”
六道微微点头，下意识的朝着四周望去，那桌上隐隐有着几层厚的灰尘，显然久无人居，等目光转向四周墙壁之上，却是陡然心惊起来……
那四面墙壁之上刻画着众多圆形事物，隐隐对应天上十二星宿，除此之外，星宿之外亦是刻画有众多相应的仪器，其中一项正是那浑天黄道仪……
“这，这是……”
六道震惊失声道。
“你没猜错，这些都是贫道那徒儿画的……”说罢至元却是费力的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子，箱子里面存放着一本有些发黄的手稿着作。
“你既然来此是为了那浑天黄道仪，这本《乙巳占》就送与你吧……”
“这是李淳风着作的？”
“算是吧……”至元叹息道“与空城比起来，淳风无疑在星占之术上的造诣要高上一些，那浑天黄道仪，本是观中传承下来之物，贫道本意传给空城，至于淳风，他亦是对其很是感兴趣，故而钻研的更为深透一些，相应的注解也都在《乙巳占》里……”
六道微微点头抱拳道“多谢道长，晚辈斗胆，还有一事相问？”
至元立马打断道“不用问了，虽说这浑天黄道仪是出自我静云观，但我等世代都不清楚这物有何妙用，或许这天底下能弄清楚此物用途的，眼下也唯有淳风和空城二人了……”
“晚辈听说当年空城来此跟随前辈学艺是被逐出师门的？”六道的声音悠悠传出，那至元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晚辈亦是曾听说不管是李淳风也好，空城也罢，均是对那阴阳鬼道甚是感兴趣，晚辈很是好奇为何李淳风会跟随前辈直到修行结束出山，而空城则是半路就被逐了出去……”
至元闻此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身后，那苍老的身体居然在此刻隐隐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有些沉闷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
六道微微轻笑道“正是因为感觉这些胡言乱语不够真实，故而才想请教道长真实情况……”
至元的双眼陡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但一顺之后也就消散于无形，那苍老的身躯显得更为苍老了些，深深吸气叹道“你说的不错，空城却是被贫道逐出师门的，隋末年间，战火连绵，举国各地战乱不断，空城双亲死于战火，幸得齐州太守收留，而后太守之女远嫁长安，空城那孩子一蹶不振，甚是感觉到力量的重要性，觉得只要有强大的力量，能够永久活下去才是真理，故而花费不菲的代价，四处寻师修道，但那孩子却是因为这极端的想法走上了一条偏路……”
“偏路？什么偏路？”
至元面容有些惋惜，沉声道“空城天资聪慧，习得符篆之术和阴阳鬼道之术后，自行又钻研出了临摹术法，可这些还是不满足于他，最后竟是不听劝阻的研究起了禁术……”
六道心中陡然一沉，没有出声打扰，细细听来。
“贫道本不知晓，某次发觉这南陀山中的农夫、道徒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如同瘟疫一般，甚是感觉奇怪，不由开始关注起来，最后才知道原来是空城修习禁术所致。禁术的代价就是牺牲人为活体，汲取生机为己所用，之后活体亦是会被其所操控，只不过所谓的活体的下场非死即残，这等术法已然有些违背人道，可空城却是不管不问，执意要研究下去，并且将之与道家符篆之术和鬼道通灵之术结合起来，贫道无奈之下，只得将之逐出师门……”
“想来这才是前辈当年发誓不再收徒的原因吧？”
“算是吧，淳风与空城这两位师兄弟感情要好，以前总是喜欢待在一起研究，待淳风出山之后，贫道亦是没能再见过他们二人……”
六道缓缓后退，躬身抱拳一拜，叹道“道长高德……”
至元晒然一笑“这何谈什么高德不高德，好了，贫道所知都已然告诉你了，没事的话还请回吧，贫道还得继续清扫院子呢……”
……
缓缓走至山脚下的六道微微有些唏嘘，这至元道长孤身一人生活在这南陀山林中，竟是忽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怜。
“恩？不好……”六道忽然耳朵一动，轻喝中竟是折回又重新朝着山上飞去，速度极快……
静云观中依旧一片冷清，唯有那后院厢房内缓缓传出一个略微有些低沉而又释然的声音“无量天尊，如此也好，那为师就，就解脱……”
六道骇然中一把将门踹开，急急入内，竟是看到至元道士团坐在床上，已然双眼闭合……
“前辈、前辈？”
六道惊呼中急急上前，伸手在其鼻翼之下试探了一番，没有呼吸，不由心中一沉……
“哎，来晚了些么……”六道有些黯然，跪倒在至元身旁拜了一拜，这才起身朝着四周细细看去，自己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至元道长就气绝身亡，房间内的所有陈设均是与先前一般无二，没有丝毫挣扎混乱的迹象，唯有那墙上所刻画的十二星宿星体和那浑天黄道仪已然被人毁坏……
“凶手会是谁？为何要杀至元道长，又为何要毁去这李淳风刻画的浑天黄道仪……”六道心想着，却是不由朝着已然闭目的至元望去……
“道长，请恕晚辈得罪了……”
说罢竟是伸手朝着至元尸身摸去，六道摸的很仔细，前胸后背均是摸索了一般。
“恩？”六道轻咦一声，凝神朝着至元勃颈处望去，那里居然有着零星的纸灰，纸灰之下则是两个细小肉眼难见的血洞，血洞没有鲜血渗透而出，显然因为其过于渺小的缘故。
“这是，这是鬼道通灵纸人……”
南陀山静云观中，少了一个人，却是多出了一座孤坟，坟前放有没曾燃尽的蜡烛，黄纸，青烟缓缓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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