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远斋虽然比不了聚宝楼那么大，但是装修也十分用心，古色古香。
“我这铺子这两年生意不好，冷冷清清的，倒叫你们笑话了。”
沈启祥脸上有些自嘲。
袅袅茶香升起，顾沅喝了一口，眸光微亮，“先生只是无法放下心中底线，不愿妥协，否则，又怎会是聚宝楼一家独大。”
嗯，这个茶不错，竟然是上好的云山毛尖，十分难得。
沈启祥微惊，随后苦笑，“只是为了守住这份底线，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这古远斋，也只能关门大吉咯！”
又摆了摆手，“咱不谈这些，我师兄这些年可还好？唉，相隔两地，十几年来难通音讯，即便是想打听也无从下手啊。”
世界很大，但是也很小，赵芳儿真信了这句话。
“师傅这两年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被下放到农村，至少还算安稳。”
“那就好，能活下来就好，一切还有希望，当初...”
沈启祥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怎么您会到香江来呢？”
范之瑞很少提到以前的事情，只有一次，无意间感叹了一句，赵芳儿才知道，原来师傅竟然还有一个师弟，这个师弟还是师公的亲生儿子。
沈启祥脸上满是愧疚，“唉，当年的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对了，据我所知，眼下国内形势非常严峻，你们两怎么也来了？难不成师兄也过来了？！”
说着就激动的站起来，似乎要往外走。
赵芳儿连忙摇头，“老师没有过来，我和阿沅随朋友到香江来见见世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启祥似乎有些失望，又突然想到，“你们对古董感兴趣？这一片基本上可很少有年轻人过来玩。”
顾沅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我们的确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刚才是从聚宝楼哪儿过来的。”
“聚宝楼？我猜你们连门都没能进吧？”
这条街的人谁不知聚宝楼，于此同时一起扬名的还有他们的势利。
赵芳儿噗嗤一笑，“您可猜错了，我们还进去了，只不过...”
“只不过又被赶出来了。”
顾沅含笑接了下半句。
沈启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哪儿只接待外国人和香江的富人，来来往往都是轿车、个个西装革履，你们穿成这样能进他们的门，估计是守门的没在。”
“您说的半点没错，跟亲眼看到的似得，厉害！”
赵芳儿佩服的竖了竖大拇指。
“那他们这样，还能有生意？”沈启祥叹了口气，神情低落，“香江的有钱人，还有外国人特别喜欢古董，只要有东西，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也不知道聚宝楼是从哪弄的那么多古董，每半年还举办一次拍
卖会，客人自然都去了他那儿。”
顾沅打量了一圈，问道：“您这儿的东西确实不多。”
而且一件好的古董也没有。沈启祥并不觉得生气，也跟着点头应和，“我这儿东西的确不多，原先生意也还不错，不过，我这儿的东西不卖给外国人，所以慢慢的，有些有钱人也不爱来我这儿买了，
这几年，也只是靠几个老顾客照顾，只是，也关照不了多久咯。”见赵芳儿和顾沅面露不解，又解释道：“你们过来应该也看到对面那条街，那里摆摊都是卖‘古董’的，咱们内行人都知道，那里的东西买回来就是当个装饰品，谈不上古董
，真正的古董都在内地。”
“只是这些年两地来往越来越艰难，更不用说还偷运古董，我这已经好久没有能看得上眼的古董啦！”
赵芳儿心念一动，问道：“您的意思是，只要您有货，那些老客人还是不会跑到聚宝楼那去？”
这一点沈启祥还是有自信的，“当然，呵呵，傻丫头，师叔我到底也在这待了这么多年，没点门路可不成。”
赵芳儿目光湛湛，突然，来了主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茶杯，放在桌上，问道：“师叔，我这有个小玩意儿，您看看要是您卖，能卖多少钱？”
“这、这是！容我好好看看！”
沈启祥面露激动，小心翼翼擦了擦手，这才伸手去拿。
顾沅趁他不注意，偏了偏头，低声在赵芳儿耳边说道：“芳儿，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了，你、奖励我什么？”
赵芳儿笑意盈盈，俏皮的眨了眨眼，并不说话。
这边沈启祥也已经掌眼完了，神色有些惊讶，比了比手指，“这个数。”
赵芳儿咬了咬唇，猜测道：“五百块？”
沈启祥仿佛看到一个大傻子，满脸无语，“五万！美元！”
赵芳儿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捏了一下顾沅的大腿，疑惑的问道：“疼不？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顾沅神色一僵，慢吞吞的移开腿，“你没听错，刚刚师叔的确说的是五万、美元。”
沈启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笑话她，笑道：“这还是我初步估价，这东西要是放出消息，恐怕有人抢着要。”
又感叹道：“古董这一行就是暴利啊，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
赵芳儿平缓了一下心情，吞了吞口水，“那这样吧师叔，这个东西我就放您这寄卖啦，要是卖出去，我给您两成利。”
沈启祥点头又摇头，“我帮你卖当然可以，但是这利就不用了，我这做师叔的哪还能赚你的钱。”
“这可不行，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这是两码事，您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卖了，您就看着我和阿沅两个没钱用，去街上要饭吧~~”
顾沅一头黑线，又不能说什么，憋笑憋的有点辛苦。
沈启祥纠结半晌，“那、那行吧，不过，你给我一成就好，就算是别人来我这寄卖，也是这个价。”
赵芳儿这才点头，“行，就按您说的。”
沈启祥又笑，问道：“傻丫头，师兄要是知道你这么傻，不知道会不会被你气着，你就不怕我卖了钱不给你，或者卖出高价，却告诉你没多少钱？”
赵芳儿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这看人的本事可是老师教的呢，您呐？做不了那种事！”沈启祥无奈的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对晚辈的慈爱，笑道：“你老师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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