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年，朝廷已经恢复平静，各种官位也已经焕然一新。
独独，只有相位空着。
皇帝只字不提，朝臣们也只字不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相位，是皇帝留给荀殷的。
荀殷这次回京，没有任何官爵，只以客卿现身朝廷。也是因为这个，开始时，那些作乱的朝臣和皇子，都一致认为荀殷构不成威胁。
而现在，若再看不出来，那便是瞎子。
这天下朝之后，皇帝将荀殷叫进了御书房。
这一年多以来，皇帝和荀殷私下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而每一次，谈的都是至关重要的国事。
今天的皇帝，想谈的显然是私事和国事交杂。
荀殷静默站着，皇帝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半晌，皇帝道：“荀殷，辛苦你了。”
荀殷拱手道：“皇上言重了。”
皇帝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荀殷，没有旁人，你不必拘谨礼数。”
荀殷沉默一阵，道：“是。”
皇帝道：“现在朝局已稳，你有何打算？”
荀殷道：“臣想回举人村。”
皇帝蹙起，低声道：“你还是心里有梗。”
荀殷沉默一阵，抬眼直视皇帝，道：“我只是想平静地陪在妻儿身边。”
皇帝看了他好久，一语不发，神色复杂。
良久后，皇帝道：“你是怕了，不敢再辅助朕。”
说完，皇帝的眼中掠过黯然。
荀殷轻声道：“皇上不必如此，人各有志，我只是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
皇帝沉默。
荀殷深深施礼，道：“还请皇上准许我隐退。”
皇帝看着他，道：“真的想好了？”
荀殷坚定点头。
半晌，皇帝叹息一声，面露倦色：“朕准了。”
荀殷看着不忍心，又道：“皇上可想好丞相之位，给谁？”
皇帝道：“本是留着给你的，如今你不愿，朕还没想好。”
荀殷道：“皇上觉得，董卓如何？”
皇帝打量他，似乎很意外，“董卓？他当了丞相，你就不担心他会对你做点什么？”
荀殷笑了：“董卓不会，若他想对我做点什么，早就动手了。董卓，是不可多得的相才。”
皇帝垂目思忖。其实，他又何尝不知董卓是相才，只是在他心目中，董卓远远比不上荀殷。实力比不上，信任比不上。
董卓和荀殷，与皇帝而言，是极其不一样的。
荀殷道：“董卓心怀天下，忠心皇上，他定不会做得比我差。”
皇帝道：“即便如此，还是不同。”
荀殷道：“其实，抛开我不说，皇上该如何做便如何做，皇上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因为我的缘故，皇上便看不进旁人了。”
皇帝又一阵无言，良久后道：“你打算，何时离京？”
荀殷道：“处理交接好手上的事情，便离京。”
皇帝道：“即便你不愿留在朝堂，为何要回到举人村？你旷世奇才，浪费了。”
荀殷道：“臣还是那一句，人各有志。其实，皇上是羡慕我的。”
皇帝微微一怔，转而苦笑一声，道：“知朕者，荀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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