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眼就进了冬月，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各宫的炭都充足吧？”
早起请安，皇后坐在上首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从容。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婢妾宫中的炭是够用的。”有妃嫔站起身来，冲着皇后行礼。
“婢妾们宫中的炭也够用。”负责柴炭的司饎，归尚食局管，而尚食局则在皇后的手中。
皇后亲自过问，各宫的炭自然都是够用的。
得到回应，皇后笑着点点头，“那便好，虽说到了冬日，可宫中各处，仍有不少花开，眼下香雪海的梅花开的就极好。”
“你们去赏花的时候，可记得多穿些，莫要像唐才人似的，染上了风寒。”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向着苏明曦看了一眼，她知道，昨儿个去了香雪海的，可不止唐才人一个。
虽说昨天有太医去看过了，可唐才人还是病了，因此今儿个没能来请安。
她在香雪海唱歌这事儿，各宫都已经传遍了，背地里没少笑话她。
如今皇后提起来，在场的众人顿时神情各异，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的。
“这进了冬月，离过年就更近了，淑妃，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了。”
目光从苏明曦身上，转到淑妃身上，皇后脸上的笑意不变。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淑妃关系极好。
“皇后娘娘客气了，往年都只有娘娘自己操持，可从未听娘娘说过辛苦，如今臣妾帮着娘娘协理后宫，这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轻松多了。”
站起身来，冲着皇后福身，淑妃的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只是她的话听起来，多少都有点扎皇后的心。
“你说得对，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轻松得多。”
苏明曦端起桌上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功夫，不动声色的看向上首的皇后。
她脸上笑意依旧，瞧不出有丝毫不悦。
得说一句，如今的皇后，确实跟从前不大一样。
以往，若淑妃这般说话，她神情多少都会有些变化的，可如今……
越是这般，反而越让人忌惮。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该说的都说完了，皇后笑着结束了清晨的请安。
众妃嫔一同起身，行礼后向着殿外退去，苏明曦看了一眼，薛婕妤也随着退出来了。
“我就说，皇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同苏明曦走在一起，淑妃小声说道。
“确实，姐姐小心些。”应了一声，苏明曦同样压低声音。
每年的除夕宫宴，算是宫中的重中之重，容不得有任何差错。
虽说各项事宜皆有章程在，可毕竟，淑妃是头一次操办这些事情。
她跟皇后向来不对付，若皇后在这些事情当中，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淑妃应声，她跟皇后相识多年，就算苏明曦不提醒，她也会小心谨慎的。
薛婕妤在后面慢慢走着，目光偶尔会落在苏明曦跟淑妃身上。
出了凤藻宫，她看着淑妃跟苏明曦各自坐着软轿离去，这才收回视线。
她看着旁人，没有注意到，别人也在看她。
进入冬月之后，下雪的次数多了起来，除了请安之外，大部分时间，苏明曦都窝在永福宫之中。
“主子，杨美人来了。”从殿外进来，张海站的远远的，冲着苏明曦回禀道。
“请她进来。”那次‘蹭饭’之后，偶尔，杨美人会来永福宫做客，每次离开，都能带走一些好吃的。
苏明曦让笙兰调查过她，确定没什么问题，加上跟杨美人聊天还是挺愉快的，所以每次她来，苏明曦都会见她。
“婢妾给德妃娘娘请安。”进到殿中，杨美人冲着苏明曦行礼。
“快过来坐。”冲着她招招手，苏明曦坐直了身体。
刚从外面进来，她身上带着寒意，因此应声之后，她挑了个离苏明曦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张海让人将炭盆搬到她附近，豆蔻则端着茶点放在她身旁。
“上次娘娘借给婢妾的画本子，婢妾已经看完了。”一边说着，她从袖口处掏出画本子，放在桌上。
“那你走的时候，再拿两本吧？”苏明曦这儿有不少画本子，自从跟杨美人熟识之后，杨美人就被她带进了坑。
听她说完，杨美人笑着点头，“婢妾听说，太后时常让桂嬷嬷来您这儿拿画本子。”
另一个在坑里的，是太后。听说司乐那边又编排了一出戏，只是临近过年，所以太后是自己看的。
苏明曦这儿，还有不少太后没看过的，但太后手里的，苏明曦全都看完了。
偶尔去慈安宫请安，两人还会讨论几句。
“有件事，婢妾不知该不该跟娘娘说。”闲聊一会儿，杨美人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直说便是，出你口，入本宫耳，绝对传不出去。”
她如此说，杨美人咬了咬唇，又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前几日……也不能说前几日，反正不知从何时开始，婢妾注意到，您跟淑妃娘娘说话的时候，薛婕妤总在背后盯着你们。”
杨美人位分低，请安之后多数都走在后面，前面的一切，她是能看到的。
她不止一次瞧见薛婕妤的目光，在淑妃跟苏明曦身上打转。
只不过，她跟在后面，看不到薛婕妤的神情，但她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因此，思虑一段时间后，她决定给苏明曦提个醒。
“是吗？”通常请过安之后，淑妃都会凑到苏明曦身旁，跟她嘀咕几句，直到在凤藻宫外分开。
以前她曾感应到有人盯着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薛婕妤。
但这是很久之前了，最近这段时间，她还真就没什么感觉。
“嗯，婢妾走在后面，所以能够瞧见，那薛婕妤……虽然年幼，可不知怎的，就是让婢妾觉得不安。”
说这话的时候，杨美人的手纠结在一处，她只是个美人，薛婕妤毕竟是婕妤，又是皇后的堂妹，她不该私底下对她有所议论。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心里更过意不去。
苏明曦看着她，脸上露出笑意来，“多谢你的提醒，本宫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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