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肖继续激言道：“太后，先皇为了李氏江山千秋万代，不得不作此打算啊。”
圣母皇太后将双手收回厚毯，双手抱住手炉，一双眼里又含了泪，她倔强地将泪水收回眼眶，对王肖肖厉声道：“有哀家在，李氏江山就不能千秋万代了吗？先皇也说，按理说应是哀家的安儿继位，哀家也不知道，安儿到底是为何如此任性，偏要去给先皇守陵，不是不想让他去，而是，哪怕是登基大典过了再去。”
说完，圣母皇太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继续道：“景逸也是哀家的儿子，只是哀家也觉得，越长立幼实为不妥。”
王肖肖低了头道：“先皇的意思是，若是二皇子继位的事情有所变故，既然天意让三皇子继位，那么便依附天意就是了。”
圣母皇太后道：“哀家难道没有依附天意吗？如今当朝皇帝难道不是李景逸吗？”
王肖肖道：“可……几乎人尽皆知的是，若是二皇子回来了，您便会逼迫当今圣上退位让贤。”
圣母皇太后一时语塞道：“哀家……”她着实想不到这话竟然也能传到王肖肖的耳朵里，毕竟从先皇跟她说过为数不多的话里，圣母皇太后以为他就是个一心钻研医书的呆子，所以先前对他格外放心。
看来真的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圣母皇太后道：“哀家原以为你是个不理朝上朝下，不理流言蜚语，一心只为钻研医术的，没想到这些话也传入了你的耳中。”
王肖肖道：“罪臣虽不知这些言论究竟是怎样传播开来的，但罪臣知道，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宫中大到官员小到宫婢，全部都在窃窃私议此事，那必是八九不离十了。”
圣母皇太后激言道：“这些言论怎样传播开来的?若是哀家告诉你，这消息是哀家派人放出去的呢。”
王肖肖听了圣母皇太后的话，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他跪正了身子，惊讶道：“啊……啊……太后?”
圣母皇太后脸上缓和了一些，她看着王肖肖道：“如此，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哀家的心思与先皇是一样的，都是顺应天意，既然天意使然，该是景逸的，便就是他的了。”
王肖肖心中依然疑惑不解道：“那……太后亲自散播这等谣言，到底是何意?”
圣母皇太后平心静气道：“景逸尚未定性，又浮躁自负，感情用事。归根结底是年岁尚小，哀家不过是给他一些挫败，杀杀他的锐气，让他学会修身养性而已。”
王肖肖听了此言，方才澎湃的内心全然熄灭了。他垂下了双手，想到自己此番赴死乃全是无用功，算是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的心态不复方才，怀着为先皇而死的抱负而澎湃。此时，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死，全然是为着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死。他拱了手，不敢抬头对上圣母皇太后的眼神，他哀伤道：“太后如此良苦用心，是罪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王肖肖双目炯炯，看着圣母皇太后，深深地叩了一头，这一叩，他不再颤抖，已是定下心来，知道李氏江山不会如先皇所想被长孙氏家族所把控。
如此，他便也能慷慨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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